姚玉兰揣着糖票往供销社走,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争执声。
只见一楼的李组长正站在柜台前,皱着眉问道:“顾清欢,你咋回事啊?咋又迟到了半个小时。”
顾清欢漫不经心地拢了拢额前的碎发,脸上带着几分不耐:“李组长,我这不是刚经历难产吗?身子骨虚得很,早上实在起不来。”
“既然起不来,那我就给你调到晚班去。” 李组长不咸不淡道,“早班早八点到晚六点,你嫌早,那晚班中午十二点到晚上九点,你总能起得来吧?”
顾清欢一听就急了:“那可不行!晚上那么晚下班,路上黑灯瞎火的,我年轻貌美的,多不安全啊!”
“有啥不安全的,这个点下班的又不是你一个,再说了,大街上都安了路灯,亮堂着呢,有啥怕的?”
顾清欢撇撇嘴:“不行,我说啥也不上晚班!”
李组长也懒得争辩,真要调班,还得问问晚班同志的意见。
她干脆拿出考勤本,笔在纸上划了一下,“你这月已经迟到三次,按规定记过一次,明儿早上上班先交份自我检查,这个月工资扣两块。再敢旷工,直接记大过,到时候谁也保不住你。”
顾清欢梗着脖子辩解,“李组长,我这是特殊情况啊!”
李组长冷笑一声:“特殊情况?人王霞产假休完就来上班了,现在还天天背奶呢,人家咋没像你似的,三天两头找借口?”
说完,李组长也懒得搭理顾清欢,将帘子一掀开,就朝着办公楼走去。
顾清欢被噎得说不出话,心里憋着一团火,正无处发泄,抬头就看见姚玉兰往里走,当即没好气地问:“你来干啥?”
姚玉兰就当没听见,径直走到卖糖的柜台前,对着售货员笑道:“王霞,给我来半斤红糖。” 她想着一下子买两斤太惹眼,先买半斤,喝完了再来买。
姚玉兰在供销社干了十八年,论资排辈算是元老,几乎没人不认识她。
王霞立刻停下手里的活,脸上堆起热络的笑:“姚婶子来了?您稍等,我这就给您开票!”
顾清欢在一旁听着红糖两个字,眼睛顿时亮了。她在医院开的红糖早就喝完了,这阵子总觉得身子发虚。
莫不是姚玉兰终于想起她这个闺女,特意来给她送红糖的?
这么想着,她索性搬了个凳子坐在柜台里面,还翘着二郎腿晃悠着,脸上是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摆明了就是等姚玉兰买了红糖给她送过来。
这边姚玉兰拿着王霞开的票付了钱,又把回执单递回去,接过那包用牛皮纸包着的红糖。
她从布包里掏出军用水壶,拧开盖子,里面的开水还冒着热气,是出门前特意灌的。
姚玉兰拆开红糖纸,倒了适量的红糖进去,又晃了晃水壶让糖化开,这才把剩下的红糖重新包好,利落地塞进口袋,转身就往供销社后院走。
“你干啥去?” 顾清欢猛地从凳子上弹起来,几步拦在她面前,脸上带着明显的期待。
姚玉兰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哦,是清欢啊。婶子给我家清瑶送点东西,不进去,就在院子里喊她一声就行。”
这番话,瞬间浇灭了顾清欢眼里的期待。
她本就霸道惯了,小时候见顾清宴对宋心悦好,她就眼红吃醋,如今见姚玉兰对刚回家的顾清瑶这般上心,心里的火气噌地就冒了上来:“不许去!”
“哎,你这小同志怎么回事?” 姚玉兰皱起眉,“供销社啥时候规定家属不能给上班的职工送东西了?我在这儿干了十八年,还没听过这规矩。”
“我说不行就不行!” 顾清欢梗着脖子,干脆张开胳膊拦在通往后院的门口,摆明了不让她过。
王霞看不下去了,劝解道:“好了顾清欢,你有完没完?姚婶子是给她亲闺女送东西的,又没碍着你啥。婶子您别搭理她,赶紧去吧!”
姚玉兰点点头,刚要往前走,顾清欢却依旧一脸的怒气,死死挡住去路。
姚玉兰看着挡在面前的顾清欢,忽然轻笑出声,那笑声里带着几分凉薄,几分失望:“顾清欢,你占了我女儿的身份这么多年,享受着我们顾家所有人的宠爱,吃穿用度从没亏过你。如今你亲生母亲的罪恶已经被揭露,虽说这事怪不得你,可你实实在在是这场错换里的既得利益者。你到底是怎么做到这般厚颜无耻,还能理直气壮拦着我的?”
“原先我总怀疑,是不是我的教育出了问题。可我大儿子,大学毕业进了钢铁厂,踏实肯干。我小儿子,高中毕业后去当了兵,如今已是连长,正直可靠。我就想不明白,怎么会教出你这样自私自利的性子。”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自私自利、蛮横霸道,是你骨子里带的东西,跟教不教无关。”
说完,姚玉兰不再跟她废话,伸手一把扯开她的胳膊。
顾清欢没防备,踉跄着后退两步,眼睁睁看着姚玉兰冷冷道:“我们登报跟你断绝关系的那天起,你我就再无任何关系。你没资格拦我,更没资格管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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