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的冰块,陈大川粗重的喘息声是唯一打破寂静的声响。他死死盯着床上的少女,如同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猎犬,全身肌肉紧绷,蓄势待发。
陆景渊高大的身躯立在两人之间,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将即将爆发的冲突强行压制下来。他深吸一口气,不仅压下喉间因猝不及防的呛咳带来的不适,更在压制心头翻涌的惊涛骇浪。
那莹蓝色的液体……效果实在太惊人了。
不过短短几十秒,一股温和却不容置疑的暖流,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水,正持续不断地从胃部向四肢百骸渗透、扩散。不仅仅是驱散了疲惫,更像是一股纯粹而精沛的能量注入了干涸的土地,连日奔波和深夜守候积累的沉重倦意被迅速冲刷、消融。头脑变得异常清明,思维敏锐,视线锐利,甚至连听力似乎都提升了一个层级,能清晰地捕捉到窗外更远处树叶脉络在风中摩擦的细微沙沙声。这种立竿见影、效果惊人的恢复,完全违背了他所知的生理常识,超越了任何提神药物或高级营养品的范畴。
这不是毒药。非但不是,若此物能应用于野战急救、特种作战、乃至……
这个念头让他脊背瞬间掠过一丝寒意,随即又被巨大的战略可能性所冲击。他看向少女的目光更加深邃,里面混杂着审视、评估和一丝难以遏制的探究欲。她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超越这个时代的秘密?
“团长!您……您真的没事?” 陈大川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紧紧盯着陆景渊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的中毒或不适迹象,然而看到的却是团长比方才更加清亮锐利的眼神和彻底舒展开的眉心。这反常的景象让他心中的困惑和不安如同野草般疯长。
“我没事。” 陆景渊开口,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沉稳,带着一种经过千锤百炼的、足以安定人心的力量。“收起你的枪,大川,目标确认无害。”
他侧过身,目光扫过陈大川手中还没来得及放下的网兜,里面装着新买的毛巾、牙刷牙膏和一些苹果,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地命令道:“东西放下。你,出去守着门口,没我的命令,一只苍蝇也不准放进来。”
“团长!” 陈大川急了,上前一步,几乎是贴着陆景渊的耳边,用气音焦灼地低吼,“这丫头太邪性了!那蓝色的玩意儿谁知道是啥成分?您的身体关系到整个团!我看还是立刻叫军医过来,全面检查一下才稳妥……”
“陈大川。” 陆景渊打断他,语气并未提高,但那股久居上位的、不容置疑的威严如同实质般压下,“我的命令,需要重复第二遍?”
那平静无波的目光落在陈大川脸上,却重若千钧。多年的生死与共、绝对信任,以及根植于骨髓的服从性,让陈大川所有劝谏的话都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他嘴唇嗫嚅了几下,脸部肌肉因挣扎而微微抽搐,最终,所有的担忧、疑虑和那份兄弟般的情谊,化作一声沉重如铁的:“……是!团长!”
他狠狠剜了床上的少女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未消的敌意和**裸的警告,然后才像背负着千斤重担,极其缓慢地将网兜放在床尾的柜子上,一步一顿地挪出了病房,轻轻带上了门,如同一尊沉默而忠诚的门神,将内外隔绝。
病房内重新陷入了另一种更为微妙的寂静。
陆景渊转过身,目光再次落回少女身上。
她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紧紧抱着那个旧兔子背包,微垂着头,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遮住了那双过于清澈、也过于直接的眼睛。整个人缩在那里,像是程序运行遇到致命错误后进入的待机状态,又像是一株感知到威胁而骤然闭合的含羞草,试图将自己与这个充满“不可理喻”敌意的环境彻底隔绝。
陆景渊的心头,那丝因被冒犯而起的本能愠怒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无奈、好奇,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细察的、因这份“笨拙的纯粹”而生的异样感觉。
他走到床边的椅子前,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就那样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个角度,能更清晰地看到她纤细脆弱的脖颈线条,以及那微微蹙起、仿佛在努力处理异常数据的眉心。
他沉默了片刻,如同在推演一场复杂的战役。与一个“记忆缺失”、行为逻辑迥异的少女沟通,其难度不亚于破解一套全新的密码。
“刚才,” 他开口,声音刻意放低放缓,带着一种引导式的耐心,怕再次触发她的“防御机制”,“你给我的,是什么?”
少女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抱着背包的手臂收得更紧,指节泛白,却没有抬头,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仿佛打定主意要将沉默进行到底。
陆景渊极有耐心地等待着。他知道她听得懂,只是在“处理”。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就在他以为不会得到回应时,她细微的声音才闷闷地传来,带着一种数据读取般的滞涩,以及底层逻辑被否定后的困惑:“……高效能能量补充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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