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还未停,海面上漂浮着烧焦的木头和铁皮碎片。
陈岸趴在礁石上喘息,手里紧紧攥着防水袋。里面装着声呐仪,还有那张从爆炸船上抢来的合同。他抬头望天,云层裂开一道缝隙,阳光斜照下来,海水正缓缓退去。
“小满。”他喊了一声。
陈小满坐在高处一块平坦的石头上,怀里抱着只剩半边的算盘。她应了声,顺手将湿漉漉的头发往后一甩,“我在弄珠子,有颗卡住了。”
周大海蹲在一旁,肩膀渗着血,却没顾得上处理。刚才那场爆炸差点要了命,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证据。
“别碰那颗珠子。”陈岸走过去说,“等会再弄。”
他转头看向海边。退潮后露出大片泥地,散落着残骸——有些是船体碎片,有些是从箱子里漏出的杂物。他知道,马明远那艘船运的根本不是鱼,也不是冻肉,而是见不得光的东西。
“我去那边看看。”他指向东北角的礁石区,“你们守好设备。”
周大海点头:“我跟你去。小满留下。”
陈小满没说话,伸手探进衣服口袋,掏出几颗还能用的算盘珠,一颗颗摆在石头上晾干。
两人踩进泥滩,每一步都深陷其中。海水混着腐烂海草的气息,脚下湿滑难行。陈岸走得缓慢,目光始终盯着地面。他知道,这种时候急不得,线索只能一点一点找。
快到礁石区时,他看见一个铁盒半埋在泥里,盖子已经扭曲变形。他弯腰捡起,打开一看,里面有几张烧焦的纸,字迹模糊不清,但纸张的手感却很熟悉。
“这跟赵有德那封遗书用的是同一种纸。”他说。
周大海瞥了一眼:“他们是用一样的纸造假?”
“不只是假遗书。”陈岸把盒子放进防水袋,“还有别的。”
他继续前行,在一块大石头后发现了一截断裂的锚链。再往里,地上插着一根弯曲的金属杆,像是渔枪的零件。
他停下脚步。
小时候父亲修渔枪,总会在子弹上刻字,那是他们家的习惯,为防别人乱动。他蹲下身,用手扒开泥沙。
一枚弹壳卡在石缝中,尾部朝外。
他用力抠出来,擦去污泥,看清侧面一行小字:陈氏1983。
手指微微一顿。
那是父亲名字的缩写,加上年份。这一年,正是父亲失踪前最后一次出海的时间。
他没说话,将弹壳紧紧攥在掌心,有点疼。
“你认识这个?”周大海问。
陈岸点头:“我爸留下的。”
周大海没再追问。
两人折返高地。陈小满仍坐在原地,摆弄那颗卡住的珠子。
“帮我敲一下。”她说。
陈岸接过算盘,轻轻一震,珠子纹丝不动。他又加了些力道,再试一次。咔的一声,珠子裂开一道细缝。
他用指甲小心剥开外壳。
里面裹着一团银白色的小东西,像卷微型胶片。
“这是什么?”周大海凑近看。
“不像珍珠。”陈岸捏在指尖,“太规整了。”
“会不会是用来藏东西的?”陈小满问。
这时,远处传来脚步声。洪叔拄着竹竿走来,手里拎着布包。
“你们胆子真不小。”他在一旁坐下喘气,“台风刚过就敢跑这儿来找东西。”
“找到了。”陈岸把胶卷递过去,“您看看。”
洪叔取出放大镜,借着阳光仔细查看片刻,脸色骤变。
“三十年前的事……”他低声说,“这是第一批走私账目。那时候没人存电子档,只有极少数人用微缩底片藏证据。”
“谁干的?”周大海问。
洪叔摇头:“知道这事的人,要么死了,要么闭嘴。”
陈岸收回胶卷,放进防水袋最里层。他知道,这东西绝不能丢。
四人准备离开,忽然身后传来动静。
钱万三从一块礁石后走出,手里拿着一个算盘。
但那个算盘不一样——框更厚,珠轴粗壮,边角磨得发亮。
“我就知道你们会来。”他冷笑,“把胶卷交出来,我不动手。”
陈岸没动。
周大海直接抄起鱼叉,挡在前面。
“你还想打?”钱万三举起算盘砸向陈岸脑袋。
陈岸侧身闪避,算盘擦耳而过,重重砸在石头上,发出闷响。
周大海立刻出手,一叉挑中算盘边缘,将其甩飞出去。
算盘落地翻滚,中间“啪”地弹出一把短刀,直直插入泥中。
“这是凶器。”陈岸捡起算盘看了看,“不是用来算账的。”
钱万三脸色铁青,转身便逃,很快消失在嶙峋礁石之间。
“他不会再正面来了。”周大海望着那方向,“下次会在暗处动手。”
陈岸扔开算盘,检查声呐仪。设备一直在运行,刚刚录下一段数据。
屏幕上出现一条新信号:有规律的低频震动,来自海底深处。
“这频率不对。”他说。
洪叔走近:“像什么?”
“像马明远公文包里的那种装置。”陈岸想起验尸所那一夜,“纸上带盐,信号也有波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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