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地上还积着水。
陈岸走到公安档案室门口,鞋底踩进水坑,裤脚湿了一片。他没在意,推门进去。屋里弥漫着旧纸和灰尘的气息。几个警察在翻找文件,没人抬头看他。
他径直走向接待台,将防水袋里的账本轻轻放上。
“我来配合调查。”他说,“赵有德的账,我能查。”
年轻警察抬眼看了他一下,低头翻开登记本,皱眉道:“这东西得登记。”
“我已经录过口供了。”陈岸声音平静,“昨天防波堤的事也说完了。现在,我想看原始材料。”
警察迟疑片刻,起身走进里屋。陈岸站在原地不动。眼角余光扫到墙角地上散落着几个烟头,其中一支还在冒烟。他走过去,用鞋底碾灭。
几分钟后,警察回来,点头道:“可以进,但不能带走任何东西。”
陈岸应了一声,跟着走入档案区。一排排铁柜伫立着,表面浮着薄灰。他在最里面的柜子前停下,报出赵有德的名字和银行账号。警察翻找一阵,抽出一叠复印件递给他。
他在桌边坐下,取出放大镜,一页页细看。
账目记得清楚:工资、补贴、分红一一列明。但他注意到,每月十五号都会有一笔两万元入账。付款方写着“陈氏集团(香江)”。
他记下这个日期,往前追溯——第一笔,正是三年前,赵有德刚当上村支书的时候。
正思索间,外面传来急促脚步声。陈小满冲了进来,头发凌乱,手里攥着一张照片。
“哥!”她喘着气,“我去过赵秀兰房间了。”
陈岸抬眼:“谁让你去的?”
“没人。”她把照片拍在桌上,“你看看这个。”
照片泛黄,边角破损。画面中两人正在喝酒。背景是码头剪彩现场,横幅上写着“渔村新港启用典礼”。左边是赵有德,满脸通红;右边是个穿西装的男人,举杯微笑。
陈岸一眼就认出了那人。
是陈天豪。
他的手指缓缓划过照片上的脸,眼神骤然沉了下来。前世他加班至深夜,最后见到的人就是他——那人坐在办公室沙发上,指尖转着笔,语气淡漠:“项目再改一版。”
原来不是相似。
是同一个人。
他将照片与汇款单并列,思路瞬间清晰:陈天豪从香港打钱,赵有德收钱,钱万三低价收购、洗货变现,马明远负责走账藏金。四人环环相扣,掌控整个村子。
这时,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今日签到成功,获得‘人物关系图谱更新’。”
只有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紧接着,一段信息浮现脑海:钱万三与马明远近三个月内有过十七次加密通话,每次约四分钟,信号源来自镇外废弃渔具厂。
他神色未变,将账本与照片重新装入防水袋,贴身收好。
外头雷声滚过,闪电划破天际,屋内灯光闪了两下。日光灯嗡嗡作响,墙角的文件柜轻微晃动,一本旧册子滑出一半,卡在柜门缝隙中。
陈岸目光一掠。
封面上写着“1983年度渔船登记册”,右下角编号:C-205。
他默默记下位置。
此时电脑突然跳出警告提示:“文件访问异常,部分数据被请求删除。”
警察猛地站起:“谁在后台操作?”
“有人想删记录。”陈岸低声说,“建议立即封存所有相关材料,最好通知经侦支队介入。”
“已经打电话了。”另一名警察探头道,“县里的人半小时就到。”
陈岸点头,走到窗边。雨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院子里空无一人。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算盘珠——昨夜在防波堤捡到的,白色,光滑。
赵秀兰母亲死于“意外中毒”,赵秀兰昨日去过冷库,钱万三女儿失踪多年……这些事,都不简单。
正想着,陈小满坐到他身旁,随手拨弄了几下算盘珠。
“这笔钱,”她轻声说,“不是白给的。”
“什么意思?”
“两万一次,三年三十六次,共七十二万。”她盯着算盘,“但他们贪的钱远不止这些。账本上写的‘深海鱼内脏’出库量,比实际多了三倍。多出来的去哪儿了?”
陈岸看着她。
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心算快过许多成年人。
他揉了揉她的发:“你说得对。这不是报酬,是分成。”
“那陈天豪图什么?”陈小满抬头问,“一个香港老板,干嘛插手我们村的事?”
“图的是整条走私链。”陈岸压低声音,“渔船批文、冷库使用、防腐剂供应、境外账户……每一步都需要人配合。赵有德,就是那个执行者。”
“现在人死了,账还在。”
“所以有人急着删记录。”他看向电脑屏幕,“刚才那条删除指令,是从水产公司内部系统发出的。”
陈小满咬着嘴唇:“要不要去查他们服务器?”
“不用。”陈岸摇头,“等经侦来。我们现在做的每一步,都必须合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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