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仍在码头回荡。李老六的船卡在栈桥边,螺旋桨空转,搅出大片白沫。
陈岸盯着声呐屏幕重新亮起,迅速拔下硬盘,塞进防水箱。
他没有再去碰那块沾了沙的电路板,而是将整台仪器推进冷藏柜的夹层,顺手锁上。
“这东西不能再放在外面了。”他对周大海说,“有人能远程启动设备,下一步就是删数据。”
周大海叼着烟点头:“你信不信,今晚就有人来烧仓库?”
“不是信不信的问题。”陈岸拍了拍工具袋,“是他们已经动手了。”
他刚走出驳船,手机响了。是村委值班室打来的。
“小陈!你快来!赵秀兰拿着家伙闯进证据室了!她说你们害她爸被调查!”
电话里的声音发抖。陈岸挂断电话,转身朝村委跑去。周大海想跟上去,被他拦住。
“你去通知渔政和派出所,别走流程,直接带人来。我先拖住她。”
村委后头的小仓库原是存放防汛物资的地方,如今堆满了打印的水质报告、冷链记录复印件,还有几台封存的录音设备。门没关严,屋里也没开灯。
陈岸轻轻推开一条门缝,看见赵秀兰站在屋子中央,手里握着一支土造火铳,枪口朝下。
她穿着黑色防滑胶靴,鞋底沾着湿沙,在水泥地上留下一道道痕迹。头发凌乱,双眼通红,像是几天没合眼。
桌上摊着那份钱万三送来的“合作协议”,A4纸上印着烫金标题,签名栏写着两个名字:钱万三,赵有德。
“赵姐。”陈岸慢慢走进去,双手垂在身侧,“你爸的事,不是我举报的。”
“少装好人!”她猛地抬头,声音都变了,“全镇人都在骂他贪污!账户流水被人贴在公告栏上!你说不是你干的?”
“那是银行系统自动推送的反洗钱预警。”陈岸往前一步,“你爸用扶贫款给港商洗钱,连续三个月往你账户打钱,金额刚好卡在申报线以下。系统发现了就上报,就这么简单。”
“放屁!”她举起枪,对准陈岸胸口,“你们早就盯上我们家了!从你搞那个破声呐开始,我爸就没睡过一天安稳觉!”
话音未落,角落里“啪”一声轻响。
一颗算盘珠子飞出,击中她的手腕。火铳一歪,“砰”地响起,子弹擦着陈岸肩膀掠过,打穿墙上的日历,钉进合作协议的右上角。
纸张边缘焦黑,但两个签名依旧清晰。
陈小满从侧门冲进来,手里还攥着算盘。“你打我哥试试?我这算盘可不只是会算账!”
“你个小丫头片子...”赵秀兰又要举枪。
陈岸动了。他几步上前,按下货架后的便携声呐仪开关。
音箱立刻传出一段录音:
“...账做在扶贫名下,钱打到女儿户头。”是赵有德的声音,清楚得刺耳,“秀兰那边别断流,每月两万,就说生活补贴。”
接着传来钱万三的笑声:“赵书记高明啊,自己不出面,闺女当替罪羊,出了事也好撇清。”
录音只有十秒,但足够了。
赵秀兰整个人僵住,手微微发抖,枪都快握不住。
“爸...他说的是真的?”她低声问,“我是...替罪羊?”
“你现在放下枪,还能说是情绪失控。”陈岸又上前一步,“要是再开一枪,就是蓄意伤人。你爸的事还没定性,你要把自己先搭进去吗?”
她嘴唇颤抖,眼神游移,突然大吼:“那我怎么办?我替他开会、替他签字、替他应付检查!现在全网都在骂我是贪官的女儿!我连工作都丢了!你们谁赔我?”
“没人要你赔。”陈岸语气平静,“但你也别拿枪指着别人。”
他又靠近了些,伸手像是要扶她:“先坐下,咱们等警察来,把话说清楚。”
就在他伸手的瞬间,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今日签到成功,获得麻醉针剂。”
他不动声色,从工具袋里摸出一支比口红略短的注射器,藏在掌心。
赵秀兰还在哭,眼泪不断往下掉,嘴里喃喃:“我不是坏人...我真的不知道...”
陈岸轻轻扶住她肩膀,像搀扶一个醉酒的人。下一秒,针尖悄无声息地扎进她后颈。
她只“嗯”了一声,身体软了下来,被陈岸稳稳接住,缓缓放倒在地。
“对不起啊赵姐。”他低声说,“这针不疼,睡一觉就好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周大海带着两名穿制服的民警冲了进来。
“人呢?伤着没有?”
“没事。”陈岸指了指地上的赵秀兰,“麻醉了,送去卫生所就行。枪收起来,合作协议也收好。子弹穿孔的位置正好保住了签名。”
警察捡起火铳,皱眉道:“这玩意儿是黑作坊做的,只能打一发,还得手动装药,根本不是杀人用的,顶多吓唬人。”
“那就对了。”陈岸冷笑,“她不想杀人,就想闹一场,让大家看看‘受害者家属’有多惨。可惜选错了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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