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点暖黄色的微光,在这片由纯粹死寂与终结构成的黑白画卷中,显得如此突兀,却又如此珍贵。它像磁石般吸引着林见素与苏挽月的目光,也成为了【静滞权杖】与“星钥”共同指向的、这片绝望之海中唯一的坐标。
两人略作调息,压下与噬界幽傀战斗后的伤势与消耗,便毫不犹豫地朝着那点微光疾驰而去。越是靠近那巨大的、缓慢旋转的归墟漩涡,周遭的法则压力便越是恐怖。空间呈现出一种脆弱的、琉璃般的质感,仿佛随时会彻底崩碎,坠入那永恒的虚无。死寂的能量不再是流动,而是近乎凝固,每一口呼吸都如同在吞咽着亿万世界的尘埃。
若非【静滞权杖】持续散发着苍白光晕,强行在这片趋于“绝对静止”的区域维系着一方微小的“运动”领域,两人恐怕早已被同化、凝固,成为这归墟边缘无数静止墓碑中的一员。
苏挽月手中的“星钥”此刻也产生了明显的变化。那蓝色冰晶不再仅仅是明灭闪烁,而是散发出一种温润的、带着哀伤与期盼的波动,与远处的暖黄微光遥相呼应,仿佛失散已久的亲人即将重逢。
终于,他们穿越了最后一片由扭曲时空碎片和凝固死气构成的屏障,看清了那暖黄微光的真容。
那并非什么辉煌的殿堂或强大的法器,而是一艘……船。
一艘残破不堪,仿佛随时会散架的孤舟。
船体不大,长约三丈,通体由一种暗沉无光的、布满腐蚀痕迹的未知木材打造,船身上满是触目惊心的裂痕与破洞。船帆早已腐朽殆尽,只剩下几缕破布条无力地垂挂在光秃秃的桅杆上。然而,就是这样一艘看似下一刻就要沉没的破船,却散发着那顽强不灭的暖黄色光晕。光芒源自船头悬挂着的一盏古老的、琉璃制成的船灯,灯焰微弱,却坚定地燃烧着,驱散了方圆数十丈内的死寂与冰冷。
孤舟静静地漂浮在距离那巨大归墟漩涡边缘不远的地方,仿佛一个孤独的哨兵,亘古地守望着这片终极的死亡。
而在那孤舟的船头,背对着他们,坐着一位……身影。
那身影笼罩在一件残破的、颜色难辨的斗篷中,身形佝偻,一动不动,仿佛早已与这艘船、这片死寂的海域融为一体,化作了另一尊雕塑。但林见素的【归墟之瞳】却敏锐地察觉到,在那斗篷之下,并非彻底的死物,而是萦绕着一股极其微弱、却坚韧到不可思议的……灵魂执念。
“守望者……”林见素低声说道,语气带着一丝确定。这艘船,这个身影,散发出的气息与之前的石像、星门、静滞回廊同源,属于那个早已湮灭的文明。
似乎是感应到了【静滞权杖】与“星钥”的靠近,那盏琉璃船灯的灯焰轻轻跳动了一下。船头那佝偻的身影,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仿佛锈蚀了万古岁月的滞涩感,一点一点地转了过来。
斗篷的阴影下,并未露出具体的面容,只有两点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淡金色的光点,那是他(或她)仅存的眼睛。那目光落在林见素手中的权杖和苏挽月掌心的星钥上,停留了许久,最终,一个沙哑、破碎、仿佛由无数岁月尘埃摩擦而成的意念,断断续续地传入两人脑海:
“后来者……持有‘秩序之杖’……与‘指引之星’……”
“你们……是‘方舟’……最后的……希望之火么……”
“还是……与那些……沉沦者一样……终究……会被‘母亲’……吞噬……”
“母亲?”苏挽月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称呼。
那残灵的目光似乎波动了一下,带着无尽的悲凉与……一丝难以言喻的眷恋,望向了远处那缓缓旋转的、吞噬一切的归墟漩涡。
“它……就是‘母亲’……万物的……终点……也是……起源……”
“我们……曾称它……为‘源海’……宇宙……归于此处……亦从此处……诞生新芽……”
“但……它病了……被……‘寂灭’的意志……彻底主导……只剩下……吞噬与终结……”
“我们……‘守望者’……诞生于……上一个轮回的……余烬……使命……是观察……记录……并在……‘母亲’彻底疯狂前……找到……治愈……或者……替代的……方法……”
断断续续的意念,却揭露了一个更加宏大而恐怖的真相!
归墟,并非外来之敌,它本身就是宇宙循环的一部分,是万物终焉与起源的“源海”!只是如今,它失去了平衡,被“寂灭”的意志完全掌控,变成了只知吞噬的怪物!而守望者文明,竟然是上一个宇宙轮回残留的“余烬”,他们的使命,是试图“治愈”或者“替代”这个失控的“母亲”!
这远远超出了林见素与苏挽月的想象!
“治愈……如何治愈?”林见素沉声问道,握紧了权杖。他终于明白,为何他的“向死而生”之道会被判定为“逆潮之种”,因为这本身就是对纯粹“寂灭”的一种悖逆与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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