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
林九、钱大豪、姜润月三人,如同三条被腌入味的咸鱼,连滚带爬、灰头土脸地从西山乱葬岗某个不起眼的、新炸出来的土洞里钻了出来。
一缕金红色的余晖洒在义马镇破败的屋顶和歪斜的篱笆上,给这片饱经蹂躏的土地镀上了一层虚假的宁静。
“呼…老子…老子终于…活着…闻到了…人间的…空气…”
钱大豪四仰八叉地瘫在洞口,贪婪地呼吸着带着泥土和焦糊味的空气。
虽然这空气里还夹杂着淡淡的尸臭,但比起地宫里那股混合了青铜锈、蜈蚣酱、怨念丝线和将军夫人牌“千年陈酿”的复杂“窖香”,这已经是琼浆玉露了!
林九扶着老腰,龇牙咧嘴地靠在一块半焦的墓碑上,感觉全身骨头都在开交响乐演唱会,主题是《散架进行曲》。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那身千疮百孔、屁股后面还漏着风的道袍,又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褡裢(符箓、法器、包括那瓶珍贵的“血煞镇煞”都交代在地宫了),长长地、无比沧桑地叹了口气。
“亏…亏到姥姥家了,这趟差事……血本无归啊!”
姜润月稍微整理了一下同样沾满污迹的青衣,虽然脸色稍微有些苍白,气息也有些不稳,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冷。
她没说话,只是默默走到高处,眺望着下方的义马镇。
镇子里一片狼藉。
房屋倒塌了不少,街道上散落着破碎的瓦砾、散架的家具、以及……一些焦黑僵硬的残肢断臂(主要是之前被林九他们清理和红白双煞波及的僵尸)。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焦糊味、血腥味和尸臭味。
诡异的是很安静。
没有僵尸的嘶吼,没有煞气的翻涌,也没有活人的哭喊。
“咦?粽子呢?都下班了?”钱大豪也挣扎着爬起来,探头探脑。
“煞气源头被关进‘青铜快递柜’了。”林九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没了将军坟那大家伙当信号塔,这些被临时充值的‘流量僵尸’,估计……都特么欠费停机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
“吱呀——”一声,远处一扇歪斜的木门被推开一条缝。
一个脑袋小心翼翼地探了出来,正是之前那位被钱大豪“借”了驴子的大婶。
她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但眼神里更多的是茫然和一抹劫后余生的呆滞。
她左右看了看,没发现危险,胆子大了点,推开门走了出来。
紧接着,隔壁的门也开了,又一个脑袋探出……很快就如同雨后春笋。
一个个灰头土脸、惊魂未定的镇民,从各自躲藏的废墟、地窖、甚至水缸里钻了出来。
他们看着满目疮痍的家园,看着彼此狼狈的模样,再看看远处山坡上那三个同样狼狈不堪、但勉强还站着的身影……
短暂的死寂后。
“活……活神仙,是活神仙出来了!”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嗓子。
“茅山道长,是茅山道长救了咱们!”
“道长…道长万岁!”
劫后余生的狂喜瞬间点燃了人群!
哭喊声、欢呼声、感激涕零的跪拜声此起彼伏,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轰然爆发!
人们跌跌撞撞地朝着山坡涌来,脸上混杂着泪水、鼻涕和泥土,却洋溢着最纯粹的激动和感激!
钱大豪看着下面黑压压涌来的人群,听着那震耳欲聋的“万岁”声。
瞬间腰也不疼了,腿也不软了,胸脯瞬间挺得老高,脸上露出了极其受用的表情,甚至还下意识地捋了捋自己那沾着泥巴和草屑的“发型”。
“咳咳……低调,低调!”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想摆出一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高人风范,奈何嘴角咧开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
“乡亲们都起来,都起来!降妖除魔,匡扶正义,乃是我辈修士……哎哟!”
他话没说完,就被旁边伸过来的一只沾满泥巴的脚不轻不重地踹了一下。
“别嘚瑟了!”
林九压低声音,脸上肌肉抽搐。
“赶紧干活,镇上还有不少‘欠费停机’的僵尸等着‘销号’呢,你想被热情的乡亲们抬回去当菩萨供起来,然后半夜被爬起来的粽子啃脚丫子吗?”
钱大豪一个激灵,瞬间清醒。
对啊!大Boss是关起来了,但小怪还没清完呢!
这要是留点尾巴,回头再诈尸几个,他钱大豪的一世英名可就毁于一旦了!
“师兄英明!”
钱大豪立刻换上严肃脸,对着涌来的镇民大声道:“乡亲们,妖邪虽除,但余孽未清,大家先不要靠近,待我等清理完残余僵尸,确保万无一失!”
镇民们闻言,立刻如同潮水般退开,远远地围成一个大圈,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期待。
接下来的“清理工作”,与其说是战斗,不如说是……捡垃圾。
正如林九所料,失去了将军坟核心煞气的支撑,加上之前红白双煞的“无差别攻击”和林九他们的“重点照顾”,镇子里残留的僵尸大部分都成了真正的“行尸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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