鲲鹏战略运输机的钢铁之躯,压碎了北国上空凝结的寒气,机翼切开的不是气流,而是社畜对假期卑微的渴望。
舷窗外的云海被夕阳镀上一层浮夸的金,活像领导在年度表彰大会上颁发的、批发市场九块九包邮的镀金奖牌。
辉煌,但毫无温度。
“绕道乌兰巴托?”
姜润月看着机舱壁屏幕上显示的、宛如被狗啃过一样曲折的航线图,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敲打着,节奏里压着暴躁。
“因为那头占了乌兰巴托机场当收费站的‘沙魔’?”
“行啊,这货‘手’还挺长的,早晚有一天非弄死它不可!”
航线被沙魔强行拉长,硬生生多出来一个小时航程,姜润月瘫在冰冷的硬质合金座椅上,感觉臀大肌正在无声抗议这反人类的工伤坐垫。
旁边,龙牙小队的队长“磐石”正襟危坐,一身战术背心硬得像古代铠甲,脸上依旧是那种“任务结束但我心系天下安危”的标准英雄表情包。
“姜首席,这次任务,多亏……” 他酝酿着官方的、标准的、绝对符合思想政治汇报要求的感谢致辞。
姜润月眼皮都懒得抬,直接物理打断施法:“停,磐石同志。”
她打了个清脆的响指:“姜首席这称呼,下了飞机就自动失效,我现在是即将休假的普通市民。”
她模仿着后勤处大妈报销单被拒时的绝望口吻:“工伤需要休养,精神需要放松,灵魂……嗯,我的灵魂此刻申请去油锅里炸一炸,补充点快乐多巴胺。懂?”
她瞥了一眼衣袖里,如冬眠一样缠在手腕上的小白,貌似已经好几天没吱声了。
磐石队长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把那套标准致辞默默塞了回去。
他点了点头,动作标准得可以去仪仗队当标兵:“明白,祝您……休养愉快。”
干巴巴的语气,听起来比硬质合金座椅还硌人。
几个小时后。
当鲲鹏运输机那巨大的阴影,缓缓掠过帝都边缘鳞次栉比的灰色楼群,机舱里那些来自龙虎山、阁皂山、茅山的仙三代贵公子贵小姐们,集体进入了某种“荣归故里”的预热状态。
空气中开始弥漫一种若有似无的、名为“长辈看我多牛批”的炫耀型灵气波动。
“咔哒”一声,机身终于接地。
“姜师姐,下次再会!”
茅山活宝钱大豪第一个蹿起来,一嗓子吼得整个机舱嗡嗡响,堪比刚打完通关BOSS爆出神装的网游少年。
他旁边的师兄林九还矜持点,没吼,但脸上那份“老子突破境界回家必有重赏”的志得意满,压都压不住。
茅山兄弟俩嗖嗖两步就冲到了舱门口,那矫健的身姿,感觉后面不是飞机舷梯,而是等着撒钱的ATM机。
阁皂山葛妙更是夸张,小姑娘几乎要原地表演一个“凌波微步·归家疾走版”。
她轻盈得仿佛脚下踩着风火轮(也可能是即将到手的门派贡献点),只留下一串银铃般的“姜姐姐下次一起砍BOSS”在空气里荡漾,人已经连蹦带跳冲下了悬梯。
葛授比妹妹稍微稳重了一些,起码还记得抱拳行礼,动作标准得可以去某些道观当教具,虽然那眼神早已直勾勾穿过人群,奔向宗门可能准备的“境界突破表彰大会”现场了。
龙虎山天师府的张家三兄弟,倒是保持了名门正派的基本排面。
老二张沛和老三张偲,一人提着一个军绿色的压缩背囊——
那玩意儿鼓鼓囊囊,也不知道里面塞的是换洗衣物,还是准备向家里炫耀用的“任务现场影像玉符”或者“长生天·人间体掉落的纪念物(碎片)”。
背囊都快爆开了,兄弟俩互相使了个眼色,用肩膀小心翼翼地调整着背带位置,生怕动作大了崩开拉链,泄露了那点准备向师父邀功的小心思。
老大张岩走在最后,步伐最稳,脸色也最淡然。
这位御法境后期的选手,俨然已是队伍里的最高修为担当,此次虽没突破大境界,那份积累却扎实可见。
他甚至还主动对姜润月点了点头,温声道:“姜专员辛苦,此次任务于修行亦大有裨益,岩,感铭于心。”
这话听着就上道多了——既表达了感谢,又暗示了“我修为也有进步虽然没好意思明说但你们应该懂”,低调含蓄,实乃汇报工作的上佳模板。
姜润月只随意地挥了挥手,动作敷衍得像打发推销健身房年卡的业务员。
“赶紧的,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不走还准备要我请客吃饭啊?”
言下之意:别搁这儿杵着耽误老娘开始带薪假。
待送走张氏三兄弟之后,她整个人由内而外地舒展了一下腰肢关节,随即发出一连串宛如老旧门轴急需上油的“咯咯”闷响——这是斩妖除魔后附赠的“功德金光”,又名“全身关节肌肉劳损大礼包”。
“呼——”
姜润月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要把之前被沙魔堵路、被长生天炸上天、被大佬塞药丸的晦气,全吐进这帝都干燥得掉渣的空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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