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旌映长安：从北府小卒到天下共 第408章 玄甲出击

北邙坂上的战局，如同两只巨兽的殊死角力，在经历了漫长而残酷的僵持后，力量的天平开始发生微妙的倾斜。北魏铁骑的冲锋浪潮，一次比一次乏力，那狂猛的势头终于在北秦军如林的长槊和如雨的弩箭下被消磨殆尽。人马的尸体层层叠叠，几乎铺满了阵前的地面，鲜血汇聚成洼，反射着天空惨淡的光。

战车之上，陈衍一直冷峻如冰的目光骤然锐利起来。他敏锐地捕捉到了敌军攻势的衰退，看到了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北魏骑兵脸上无法掩饰的疲惫和那微微拉开的、不再紧密的冲击间隙。

时机到了！

他缓缓抬起右手，那动作沉稳而有力，仿佛蕴含着千钧之力。身旁的掌旗官屏息凝神，紧紧握住那面绣着狰狞玄兽的黑色战旗。

“玄甲军——突击！”

命令如同冰冷的金石之音，穿透震耳欲聋的战场喧嚣。

呜——呜——呜——！

代表全军反击的号角声，第一次如此激昂、如此充满进攻性地响彻战场！

刹那间，一直如同雕塑般肃立在北秦军阵两翼的玄甲重骑，动了！

这些北秦倾尽国力打造的铁壁堡垒，终于露出了他们最锋利的獠牙。骑士与战马俱披重甲，黑色的甲叶在移动中相互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如同金属风暴降临人间。他们手中的马槊放平，长达一丈八尺的槊锋汇聚成一片死亡的寒光森林。面甲之下，只有一双双冰冷而狂热的眼睛。

没有震天的呐喊，只有马蹄踏碎大地的沉重轰鸣！两支玄甲洪流，如同蛰伏已久的黑色巨蟒，从“却月阵”的两翼猛然窜出，并非直冲正面，而是划出两道致命的弧线，以排山倒海之势，狠狠地侧击向那些刚刚从北秦阵前退下、正处于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的北魏骑兵侧翼！

此刻，拓跋焘正为久攻不克而焦躁万分，试图重新收拢队形，组织下一次进攻。他万万没想到，一直采取守势的北秦军，竟还藏着如此一支恐怖的进攻力量，而且时机抓得如此刁钻狠辣！

“侧翼！注意侧翼！”有北魏军官发出了惊恐欲绝的尖叫。

但警告来得太晚了！

玄甲重骑的速度在短时间内提升到极致，带着无与伦比的动能，如同两柄烧红的巨锤，狠狠砸入了北魏骑兵混乱的侧翼！

“轰！！！”

撞击的瞬间，声音沉闷而恐怖！那不是刀剑劈砍的清脆，而是纯粹的力量与质量的野蛮对撞！

北魏骑兵轻便的皮甲和环臂铠，在玄甲军特制的破甲马槊和战马巨大的冲击力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锋利的槊尖轻易地撕裂铠甲，洞穿人体，将骑士从马背上挑飞！披着沉重马甲的战马如同钢铁战车，蛮横地撞入敌阵，将挡在前方的任何事物——无论是人是马——都狠狠撞翻、踩踏！

刹那间，北魏军的侧翼如同被热刀切开的黄油，瞬间崩溃！骨骼碎裂声、金属扭曲声、临死前的惨叫声响成一片！玄甲骑兵所过之处，人仰马翻，血肉横飞，生生犁出了两条血肉模糊的通道！

这是一场不对等的屠杀！疲惫的轻骑兵在养精蓄锐的重骑兵面前，尤其是在被侧击的情况下，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稳住！转向！迎敌！”拓跋焘目眦欲裂，试图调动部队转身应对。但混乱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前面的部队想后退转身，后面的部队还在茫然前冲，整个北魏军阵陷入了一片可怕的混乱和互相践踏之中。

而玄甲军的突击却井然有序。他们并不深入纠缠，而是如同精准的手术刀，在撕开侧翼、造成巨大混乱和杀伤后，继续向前冲击，试图分割、撕裂北魏军的整体阵型！

与此同时，正面一直承受压力的北秦“却月阵”也动了！

“陛下有令！全军——进击！”王镇恶浑身是血，嘶声怒吼！

原本固守的步兵方阵，如同解除了束缚的猛虎，开始迈着沉重而整齐的步伐，向前推进！长槊依旧如林，巨盾依旧如山，但此刻他们不再是沉默的礁石，而是化为了移动的死亡之墙，向着陷入混乱的北魏军碾压过去！

弩箭再次如同飞蝗般升起，越过推进的步兵头顶，落入更加混乱拥挤的北魏军纵深！

拓跋焘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局！正面是稳步推进、杀气腾腾的北秦步兵坚阵；两翼是反复冲杀、试图将他彻底分割包围的北秦玄甲重骑；他的军队被压缩在一片越来越小的区域内，互相冲撞，指挥失灵，士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

他也试图组织自己的亲卫骑兵进行反冲锋，试图挡住玄甲军的突击。两支重骑兵在混乱的战场上发生了小规模的、却更加惨烈的碰撞！

真正的重装骑兵对决爆发！马槊对马槊，重甲撞重甲！每一次碰撞都火星四溅，每一次刺击都力求致命。不断有骑士被巨大的力量从马背上撞落，沉重的铠甲让他们一旦落地便难以起身，往往被乱马踏成肉泥。这是力量、勇气和装备的最直接比拼！

拓跋焘亲挥宝刀，格开一柄刺来的马槊，反手一刀劈在对方的面甲上，溅起一溜火星。他身边的金帐亲卫一个个倒下，黑色的玄甲骑兵如同潮水般不断涌来。

他环顾四周，满眼皆是溃败和混乱的景象，听着部下绝望的惨叫，一股英雄末路的悲凉和滔天的愤怒涌上心头。他知道，这场野战，他已经一败涂地。

“陛下！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几名忠心耿耿的将领拼死杀到他身边，拉住他的马缰，不由分说，护着他向着战场的缺口处奋力冲杀而去。

玄甲突击，彻底粉碎了北魏援军最后的战斗意志，也为主力步兵的反攻铺平了道路。北邙坂之战，胜负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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