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愉成亲四年,沈昭只来过一趟将军府。
段行野花名在外,小姨子若是常上门,各种闲话就会跟着来。
尤其段行野还是独居。
段家门第虽然高,但段行野乃是外室子,在段行野成名前,段家根本不认他。
段行野成名后,段家抢着认,段行野没有否认自己的出身,却请旨分家择府另居。
大周边境常年被匈奴骚扰,败仗不知吃了多少回。
突然来了一个军事奇才,打的匈奴屁滚尿流。景和皇帝大喜,对段行野喜爱至极。
分家这种小事,当即就允了,又另外赏一座宅院。七进到底带花园,王府的配置。
段行野没要段家一分钱,同样的,也没给段家一分钱,独自搬进将军府居住。
四年前沈愉嫁给段行野,花轿抬进将军府。拜堂时,生父与嫡母都不场。
婚后更没有来往,彼此都当对方不存在。
段行野在将军府是真正意义上的当家做主,一点辖制都没有。
各种荒唐事,频频传出,搞得将军府跟人间炼狱似的。
段行野与段家亲友都不来往,其他人更不必说。
除了公务来往,沈昭这个小姨子,四年来一趟,也算来的勤。
两个仆妇抬来滑杆软轿,汀兰扶着沈昭上轿,管家引前头路。
软轿停在浣星居院门口,沈昭刚下轿,就见沈璎珞迎了出来,又是高兴又是疑惑,“妹妹来了,怎么这么突然?”
沈璎珞是沈家旁支的女儿,父母双亡,叔父要把她卖进青楼时,被沈三老爷所救。
说起来是同宗族人,沈三老爷不忍心她流落在外,便把沈璎珞留在三房,半主半仆。
后来沈愉出嫁,沈璎珞提出要给沈愉当陪嫁,也就是媵妾。
沈愉不愿意,不想害了沈璎珞,她却执意跟着进了将军府。
成亲四年,沈璎珞侍奉在沈愉身边,料理家务,照顾她的身体,里里外外操持。
沈愉自己都感慨,要是没有沈璎珞,她活不了这么久。
“璎珞姐姐。”
汀兰扶着沈昭下轿,沈昭笑得有些勉强,小声问她,“最近姐姐身体还好吗?”
沈璎珞隐约猜到是什么事,“你与卫三爷……”
“我想退婚。”沈昭说着。
沈璎珞叹了口气,却不意外,与沈昭一边往正房走,一边道:“姐姐近日身子好了不少,不过,话你也缓着些说。”
“我知晓了。”沈昭说着。
小丫头打起帘子,三人进屋。
淡逸的花香裹着若有似无的药香,地龙升腾的热意,舒服又舒和。
五间正房用多宝阁断开,两侧挂着细密鲛绡纱帐,地上铺着厚厚的毡毯。
东侧临窗设着一张宽大的紫檀木琴几,线条简洁流畅,摆着焦尾古琴。
沈愉坐在琴旁,一曲完,等待沈昭。
素雅月白软缎常服,乌黑的长发松松挽了个髻,斜簪着一支简单的白玉簪子,再无多余饰物。单看沈愉的五官,与沈昭有六七分相似。
只是常年缠绵病榻,凭添几分柔弱,带着几分我见犹怜。
“姐姐。”
沈昭许久不见沈愉,欢喜之余,这些天的委屈也一起爆发。
泪珠挂在眼角,言语间带着呜咽。
沈愉任由她抱着,轻拍着她的背。
父母已逝,她们是彼此最亲的亲人。
沈璎珞上前劝解,姐妹俩在碧纱橱的罗汉床上坐下。
沈昭讲着这些天的事,卫原纳妾一句带过,但说到今天之事,沈昭再也无法冷静。
“四年前姐姐跟我说,卫家人道貌岸然,让我早做打算。我被猪油蒙了心,听信卫原的花言巧语。”沈昭说着,眼泪落了下来。
当年沈愉与卫砚退婚,她亲身经历,见识了卫家男人的绝情。
到卫原这里,她竟然还会相信。
哪怕卫原纳了青黛后,她心里竟然还期待着卫家上门提亲。
太蠢了。
沈愉一长叹息,轻声安慰着她。
只能说,意料之中。
沈昭与卫原的婚事,母亲去世时就说过,早晚都得退。
“我已经想好了,只要卫原来退亲,我立马点头。”沈昭哭着说,想到今日之事,她瞳孔骤然收缩,愤怒席卷全身。
她本以为,自己见识过卫家的人无耻,没想到裴氏还能更甚。
今天要不是恰巧遇上裴珩,后果不堪设想。
沈昭情绪决堤,今天之事说的断断续续。
沈愉哪里听不明白,脸色由红变白,又转青,双手握拳,一字一顿说着:
“卫家欺人太甚。”
沈家败落,无父无母,欺负孤女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就往死里作践。
一如当年,卫砚那么理直气壮的对她说,“伯父已经不在,伯母又卧病在床。你连个兄弟都没有,又重病缠身,我仍然按照约定娶你当正妻,你还要怎么样。”
“你每天除了吃药就是吃药,宗妇那么重的担子,你能担下来吗。晴雪是我表妹,林家那样的家世愿意当妾,她岂不是更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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