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急匆匆跑回屋里,好似后头有鬼在追。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汀兰问着。
沈昭下意识藏好盒子,“没什么,逛一会累了。你怎么没出去玩?”
汀兰笑着道:“本想出门,姑娘都回来了,我就不出去了。”
说话间,汀兰上前帮沈昭脱外衣。
沈昭手里拿着盒子,怕被汀兰看到,连忙道:“不用,我一会还要出门去。”
“姑娘不是说累了吗?”汀兰疑惑说着。
沈昭哑然,只觉得脸颊有些发烫,手心里的盒子更是像块烙铁,让她坐立难安。
“来拜访的夫人那么多,不想来回换衣服。” 沈昭含糊地应付着,“你想出去玩,就去玩,别走远了。”
汀兰看着沈昭,总觉得她今天怪怪的,“姑娘,发生什么事了吗?”
沈昭几乎要无法应对,她与汀兰自幼一起长大,汀兰太了解她,稍有不对就能察觉到。
“真的没事,你什么时候这么啰嗦了,快点出去吧,让我静静。”沈昭说着。
汀兰见沈昭如此说,心里更放心不下。掀帘子出去,却没有走远,只到院子里坐着,等沈昭吩咐。
汀兰出门去,沈昭吩咐屋里的小丫头也退下。
直到屋里只剩下自己,沈昭仿佛被抽干了力气,缓缓吐出一口气。
到窗边的罗汉床坐下,摊开手掌,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掌心更是湿漉漉的,汗渍甚至沾到盒子上。
刚才好紧张,只是面对汀兰,她都怕被发现。
好像负气一般,信手把黄金盒子扔到了一旁的软垫上。
裴珩……
这是吃太撑逗她玩吗?
文定侯府都没了,沈家败得不能再败。她一个孤女,出嫁都在姐夫家,还得趁姐夫不在家的时候。
人要有自知之明,高攀太过,是要摔得粉身碎骨的。
尤其是与卫原退亲后,青梅竹马,指腹为婚,退亲收场。
沈昭很清楚,凭她的家世,嫁不进高门大户。
可是……
裴珩有必要逗她玩吗?
两人身份地位差这么大,以至于他上次说起时,沈昭都以为是要纳妾。
估摸着刑玉岫也是这么认为的。
若是刑玉岫知道裴珩想娶她为妻,多半是不敢闹的。
裴珩的正妻。
只是想一下,沈昭就觉得一阵头晕。
靖国公府门第,想想另一个裴家媳妇萧令曦。
“好烦!”
沈昭不自觉地抓抓头,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
眼角余光,瞥到刚被她扔到一旁的黄金盒子。
纯金打造,不说里头的东西值多少,盒子就值不少。
“就当长见识了。”
沈昭深吸一口气,像是在说服自己,伸手将那只黄金盒子重新拿了起来。
拨弄盒盖上的卡扣,只听一声极轻微的“咔哒”声,盒子打开。
盒内的明黄色软缎上,躺着一块玉坠。
约莫鸡蛋大小,材质似玉非玉,几乎没有工匠刻意打磨的痕迹。
晶体通透,内部蕴着一汪可流动的蓝色光晕。光晕凝聚在宝石一端,形成一道极完美的新月形亮斑,如同被凝固的月光。
“好漂亮……”
沈昭不自觉地惊呼出声。
番邦进贡之物,独一无二,好看又好玩。
当朝首辅亲手送的东西,确实不同凡响。
将玉佩托在掌心,东西是极好的,任谁得了这样的宝贝,都该高兴。
沈昭却高兴不起来。
还回去是不可能了。
即使在绝大多数人眼里,这是个宝贝。就是拿出去卖,也能卖个好价钱。
但对于裴珩,就是个随手可丢的小玩意。
还给他,在他看来,就是在侮辱他。
只是,她收了这礼,要如何回礼?
回礼之后,岂不是更扯不清楚。
胡思乱想间,沈昭迅速把玉坠收了起来。
不能让人看到,汀兰都不行。
这不是她现在的身份可以拿到的东西,若是沈愉知道,肯定会起疑。
黄金盒子倒是无所谓,黄金价高,却不是稀罕物,可以说自己闲来无事让工匠打着玩的。
心绪反复不定,一直到汀兰进屋,提醒沈昭要梳妆了。
三天宴会的最后一天,晚上这顿也算是散伙饭,饭后辞别敬安长公主,明天早饭后各回各家。
汀兰麻利地给沈昭更衣梳妆,笑着说:“刚才翠姨娘来了,给大姑奶奶送了两样礼。”
沈昭只觉得头皮紧了一下,“送了什么?”
“一方砚台,一株花草。”汀兰笑着说,“璎珞姐姐说很贵重,大姑奶奶说无妨,这对裴大人只是普通礼物。”
裴珩这是送礼有瘾啊。
沈昭心里想骂人,但又不能说破。
按裴珩这个节奏送下去,沈愉肯定会起疑。
裴珩……
也许这就是他的目的。
她想隐瞒沈愉,裴珩却要挑明。
两顶软轿抬到澄照山房,翠姨娘在门口侯着,看到沈愉和沈昭下轿,连忙迎了上来。
“段太太,沈姑娘,这边请。”翠姨娘前头引路,越过第一进正殿,直往后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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