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半,天色刚蒙蒙亮,林晚秋轻手轻脚地起床,生怕惊动了睡在西屋的婆婆和小姑子。她刚穿上外衣,就听见厨房里已有动静。
推开房门,只见陆王氏已经生起了煤炉,正往大锅里舀水。
“妈,您怎么起这么早?再多睡会儿吧。”林晚秋忙上前接过水瓢。
陆王氏也不推辞,退到一旁看着儿媳忙碌:“在老家习惯了,天不亮就醒。再说,沉舟不是还得早起出操吗?总得有人给他准备口热乎的。”
林晚秋从面袋里舀出两碗玉米面,又掺了小半碗白面,开始和面做窝头:“沉舟一般在食堂吃早饭,说是不让我起早忙活。”
“那哪行?”陆王氏在凳子上坐下,拿出随身带的鞋底开始纳,“男人在外辛苦,家里女人总得伺候周到。你看咱们村支书家的媳妇,每天早晨变着花样做早饭,男人吃了热乎的出门,这才叫过日子。”
林晚秋手上动作不停,微笑着没有接话。她把和好的面捏成窝头状,贴在大锅边上,又往锅底加了几个红薯。
煤炉的火光映照着婆媳二人的脸庞,空气中弥漫着玉米面特有的香气。
“晚秋啊,”陆王氏突然开口,声音在清晨的寂静中格外清晰,“你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话吧?”
林晚秋的手微微一顿,“嗯”了一声。
“咱们老陆家,到沉舟这一代就他一个独苗。”陆王氏手中的针线穿梭不停,语气却渐渐沉重,“冬冬是个好孩子,可一个孩子终究单薄了些。万一有个病啊灾的,连个帮衬的兄弟都没有。”
“妈,冬冬身体很好,我和沉舟也会好好培养他......”
“不是这个理!”陆王氏打断她,“你看邻村那个李营长家,他媳妇去年不就生了老二?听说还是个双胞胎,两个大胖小子!人家李营长比你沉舟年纪还小两岁呢,现在两个儿子,走在村里腰杆都挺得直。”
林晚秋把蒸好的窝头捡到盆里,又切了一盘咸菜,才慢慢说道:“妈,李家的情况我也知道。他爱人没有工作,全心在家带孩子。可我现在医院里事情多,养殖场那边也离不开人,实在分不开身。”
“工作工作,你就知道工作!”陆王氏放下手中的鞋底,语气有些激动,“女人家最重要的本分是什么?是相夫教子!你现在是能干,可等老了靠什么?还不是靠儿孙满堂!”
这时,陆秀兰揉着眼睛从西屋出来,看见气氛不对,怯生生地站在门口不敢进来。
林晚秋深吸一口气,把切好的咸菜丝拌上香油,声音依然平和:“妈,现在时代不同了。妇女能顶半边天,这是**说过的。我做好工作,也是在为国家做贡献,沉舟他很支持我。”
“沉舟支持你,那是他疼你!可咱们做女人的,不能不懂事啊!”陆王氏站起身,走到林晚秋身边,“你看你,又要工作又要顾家,多辛苦?要是再生个孩子,干脆就把工作辞了,安心在家带孩子。沉舟现在的工资,养活一家人绰绰有余。”
林晚秋把早饭摆在桌上,转身正视着婆婆:“妈,我不是为了那点工资。我在医院能给战士们看病,在养殖场能帮部队改善伙食,这些都是有意义的事。要是辞了工作,我这些年学的本事不就白费了?”
陆王氏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这时陆沉舟带着冬冬从外面跑步回来了。
“奶奶!”冬冬扑到陆王氏怀里,“爸爸带我去看解放军叔叔出操了,可整齐了!”
陆王氏搂着孙子,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好孩子,以后也跟你爸一样当解放军。”
早饭桌上,气氛有些微妙的安静。陆秀兰小心翼翼地啃着窝头,不时偷瞄母亲和嫂子的表情。
陆沉舟察觉到了什么,给母亲夹了一筷子咸菜:“妈,尝尝这个,晚秋自己腌的,味道不错。”
陆王氏尝了一口,点点头:“是还行。不过晚秋啊,你这咸菜要是再多晒一天,味道会更好。做家务活,讲究的是个耐心。”
“妈说的是。”林晚秋微笑着应道。
饭后,陆沉舟去团部上班,冬冬也背着书包上学去了。林晚秋收拾好碗筷,正准备去医院,陆王氏叫住了她。
“晚秋,等一下。”陆王氏从带来的包裹里翻出一个小布包,打开是一块深蓝色的确良布料,“这是我托人在城里买的,想着给你做件新衣裳。你看你整天穿着这身旧军装,也该打扮打扮了。”
林晚秋接过布料,手感光滑,颜色也正,在当时的确是难得的好料子。
“谢谢妈。”她轻声说。
“谢什么,咱们是一家人。”陆王氏拉着她在炕沿坐下,“晚秋啊,妈知道你现在有出息,是模范军属,还上了报纸。可这些虚名,哪有实实在在的儿子重要?”
她拍了拍林晚秋的手,语重心长:“你看李家媳妇,生了双胞胎儿子,李营长高兴得请全村人吃糖。现在李老太太走到哪都被人高看一眼,这才叫光宗耀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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