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舟把第二个鸡蛋打进锅里,火候恰到好处。油温不疾不徐,蛋液缓缓铺开,边缘微微卷起金边。他没放盐,也没过多翻炒,只是轻轻一推,让蛋滑到锅边,留出中间的位置。
现在,该让你的相机说话了。他说。
唐绾站在原地,手指还捏着那颗杏仁胶囊。她抬头看了眼陈砚舟,又低头望向手中的老式胶片相机。这台机器早就该淘汰了,但它记录下的每一帧画面,都像刻在骨子里的记忆,冲洗出来就是铁证。
沈君瑶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我陪你进车里。
勘查车停在码头角落,外围拉着警戒线。车顶的警灯有节奏地闪烁,车内搭了个简易暗箱,透出微弱的红光。唐绾脱下外套,将相机放在操作台上,双手有些发颤。
底片还在里面。她说,最后一张是我偷拍王虎和赵德利见面的画面。当时我不敢多按快门,怕被发现。
沈君瑶递过手套:慢慢来。
显影液是唐绾特制的,带着刺鼻的气味。她把底片放入托盘,轻轻晃动。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画面渐渐浮现:昏暗的包厢、桌上的合同、赵德利签字的手指……
然后是王虎的脸。
镜头拉近,捕捉到他左脸的火焰纹身。那纹路原本只是黑帮身份的象征,但在红光穿透底片时,纹理突然发生了变化——它不再是随意的图案,而是一组精密的投影,线条走向与赵德利办公室保险柜上的印章完全吻合。
这是......唐绾屏住呼吸,他脸上的火焰,是印章的复刻?
沈君瑶凑近细看:不可能这么巧。一个黑帮头目,脸上纹着政府官员私章的投影?这不是巧合,是标记。
外面风声呼啸,吹得铁皮棚哗啦作响。王虎被铐在临时铁笼里,嘴里还在叫骂:你们懂个屁!以为几张破照片就能定罪?老子身上这点东西,连冰山一角都算不上!
没人理会他。
陈砚舟回到灶台前,锅已经洗净。他重新点火,倒入高汤,开始熬制佛跳墙。干贝泡发,火腿切片,老母鸡焯水去腥,最后撒入一小撮祖传的陈皮粉。
让这汤,照出衣服上的谎言。他在心中默念。
炉火静静燃烧,汤罐盖子没有完全盖严,缝隙间冒出缕缕白气。陈砚舟坐在小板凳上,凝视着跳动的火苗。他不需要催旺火势,也不用频繁搅动,这道菜最讲究的就是耐心。
九十分钟过去,汤面突然有节奏地起伏,仿佛有人在底下轻轻敲打。渣滓缓缓沉底,渐渐聚拢,形成一块布纹的形状。
沈君瑶正好走出来,手里拿着物证袋。
我们在现场找到一些纤维。她说,就在起重机平台下面,混在灰尘里。
她将袋子举到灯光下:看起来像是中山装的料子。
陈砚舟没有说话,只是掀开了汤罐盖子。
两人同时愣住。
汤底那块渣滓拼出的图案,与物证袋里的布料纤维结构如出一辙。
拿去比对。陈砚舟说。
沈君瑶立即联系技术组。五分钟后,结果传回:匹配度98.7%。这件衣服的布料批次,属于赵德利三年前定制的赠品系列,共制作十二件,全部登记在册。
其中一件。沈君瑶压低声音,送给了食神帮现任会长,也就是王虎。
王虎听到自己的名字,顿时炸了:关我什么事!一件衣服能说明什么?你们有本事告我去穿领导的衣服?
陈砚舟盖上汤罐:你穿的不只是衣服。你穿的是命令。
王虎闭嘴了。眼神阴沉,却不再吼叫。
唐绾从勘查车上下来,怀里抱着相机。她脸色有些苍白,但脚步稳健。
最后一张底片洗出来了。她说,就是这张。
她把照片递给沈君瑶。画面中,王虎低头看着合同,赵德利伸手盖章,而那枚印章的投影,正好落在王虎脸上——火焰纹身的位置。
这不是纹身。唐绾说,是烙印。他们用光投影的方式,在他脸上刻下了执行令。
沈君瑶瞳孔微缩:这意味着每次行动前,赵德利都要亲自确认身份。这不是合作,是控制。
风势更大了。远处机场方向灯火通明,B7跑道依然处于封锁状态。时间只剩下一个多小时。
陈砚舟盛了一碗佛跳墙。汤色金黄,香气扑鼻,但他没有喝。
证据链还差最后一步。他说,我们有时间、有地点、有动机,但缺他亲口承认的话。
话音刚落。
王虎猛地站起身,铁笼哐当作响。他挣动手铐,撞向栏杆,整个人扑出来,直冲向唐绾。
没有原件!你们什么都证明不了!他怒吼着,一把抓住相机。
唐绾被拽得踉跄后退。沈君瑶拔腿要冲上前,但距离太远。
就在相机即将被摔出去的瞬间。
唐绾按下了快门。
闪光灯骤亮。
强光刺眼,王虎本能地闭上眼睛。他松开手,捂住脸向后退去。沈君瑶趁机一脚扫在他膝盖后侧,王虎直接跪倒在地,被特警重新按回铁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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