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阮把碎花围裙系得妥帖,站在厨房中央轻轻拍了下手。
“既然谁都不服谁,不如各凭本事。”
话音刚落,沈君瑶的战术围裙已经甩了出来,像盾牌似的横在身前。她没看别人,目光始终追着陈砚舟。围裙角一扬,正好兜住宋小满飞来的柳叶刀,铛的一声卡在布料夹层里。
唐绾举起相机,闪光灯咔嚓亮起。强光扫过余昭昭的脸,她眯了下眼,手一挥,房车顶的灯牌瞬间全开。红蓝绿黄的光束交织闪烁,一把银叉被随手放在灶台边,高温熔化了叉尖,滴进油锅时刺啦作响。
宋小满咬着唇,手腕轻转,萝卜块在刀下绽成花瓣。一片片飞旋而出,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落地时恰好拼成一朵完整的玫瑰,不偏不倚挡在阿阮脚前。
阿阮纹丝不动,只是轻轻摇了摇铜铃。
叮——
高脚杯应声而裂,红酒泼了一地,像血般漫开。
陈砚舟站在灶台后,手里还握着炒勺。他刚给余昭昭递过一勺饭,看见她赤脚走来,白板上写满了菜名和时间。他知道她是认真的。可眼下这局面,已经不是一碗饭能平息的了。
他默默盖上锅盖,关了火。
阿阮又摇了一次铃。
这次铃声拖得更长,陈砚舟脑海里突然浮现五条直线,全是向上冲的尖峰。他看得懂——那是心味系统在反馈情绪波动。五个女人,五种炽热的情感,底下却是一片空荡荡的不安。
这不是在争什么位置。
是害怕失去。
他猛地将炒勺砸在案板上,转身就往门外走。
门被他一推,撞在墙上又弹回来半扇。夜风从巷口灌进来,吹得围裙角翻飞。五个人都没追上来,但也没停手。
沈君瑶弯腰解下战术围裙,重新系紧,动作干净利落。她不是要赢谁,但她不能退。
唐绾低头翻看相机里的照片,连拍模式存了三十七张。她沉默着,手指一直在删除。删到第十张时停了,留下一张宋小满低头收刀的侧影。
余昭昭抱着白板站着,灯牌熄了,脸上激动的神色也褪去了。她望着陈砚舟远去的背影,脚趾微微蜷缩,没有动弹。
宋小满把最后一片萝卜花捏在指尖,慢慢放进嘴里咀嚼。生萝卜的辛辣味冲上来,眼睛有些发酸。
阿阮的铜铃垂在手心,铃舌断了半截,刚才那一震让她牙根发麻。她舔了下嘴角,尝到一丝腥甜,抬手一抹,指头上沾了点血。
巷子外一片寂静。
陈砚舟靠在墙边,左手摸到腕上的银勺。那是母亲缝进他衣服里的,小时候发烧,她就让他攥着这个入睡。现在金属冰凉,硌着掌心。
他闭了闭眼。
里面还在闹,但他听不清具体内容。他知道她们都不是为了自己。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在问同一个问题:我在你心里算什么?
可他答不了。
一答,就要伤人。
他睁开眼时,许铮从巷子深处走来。没穿保镖外套,只套了件旧工装,袖口磨得起毛。右手插在裤兜里,走近才拿出来。
一张饺子皮。
边缘沾着血,中间用黑墨水写着四个字:杀手今晚到。
陈砚舟接过,指尖触到未干的血迹。他没问来历,也没问真假。心味系统在他胸口轻轻一震——像滚油遇上冷水,那种沉下去又炸开的感觉,他知道是真杀机来了。
他抬头看许铮。
“你拦过?”
“没。”许铮摇头,“送信的人自己折返了。这是他临走前塞进我鞋里的。”
陈砚舟把饺子皮对折,塞进围裙口袋。血印透出来一点,在布面上晕成暗红。
“为什么现在才给?”
“等你出来。”许铮说,“你在里面,我不敢敲门。”
陈砚舟笑了笑,不是开心,是明白了。
许铮不是怕打扰他做饭。
是怕他在情绪里陷得太深,听不进这句话。
他靠着墙站直,望向餐馆门口。
五个人都出来了,站在灯光下。沈君瑶手按在战术笔上,随时准备拔出。唐绾把相机挂在脖子上,镜头朝外。余昭昭把白板抱得更紧了些,像是护着什么。宋小满的刀收回腰间,可手一直没松开。阿阮站在最后,铜铃拿在手里,没摇,也没放。
没人说话。
风卷起一片萝卜花,打着旋儿飞到巷口,落在陈砚舟脚边。他低头看了一眼,没踢,也没捡。
他知道这一晚不会太平。
他也知道,不能再让任何人替他挡事。
他伸手摸了摸灶台边的火控开关,还在发热。刚才那锅饭没做完,米粒粘在锅底,烧出一层焦壳。他记得自己说过,自由炒饭要趁热吃。
可现在没人有心思吃饭了。
他往前迈了一步。
沈君瑶立刻迎上半步,挡在他和餐馆之间。
“你去哪?”
“外面转转。”他说。
“现在?”
他没回答,只是看了眼她的围裙。上面有陈家暗绣,针脚细密,是母亲亲手缝的。以前他以为只是装饰,后来才知道,那是个标记——谁穿上,就是心味餐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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