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潮湿的气息顺着密道石壁渗出来,黏在皮肤上像一层薄冰。仅容一人弯腰的通道里,叶燃攥着拳走在最前,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凌曜跟在中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藏着的青铜罗盘,那是他唯一能依赖的定位工具;莉莉丝殿后,猩红的裙摆扫过地上堆积的灰尘,却没发出半分多余的声响。
空气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混着铁锈与腐烂的气息,还有维克多那狂妄的笑声——那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涌来,在狭窄的通道里撞出嗡嗡的回响,震得人耳膜发疼。
“就在前面!”叶燃突然停下脚步,压低声音,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的目光锁定在前方那道透出微光的口子上,肌肉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声音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话音未落,他便要抬腿冲出去,手腕却被凌曜一把攥住。凌曜的手指冰凉,眼神却锐利如刀,正快速扫过通道口外的景象。叶燃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脏猛地一沉——那是个极其宽敞的大厅,可墙壁、天花板甚至地面的边缘,都镶嵌着光洁如镜的玻璃。有限的几盏壁火在镜中反射,化作无数个跳跃的光点,密密麻麻地铺在视野里,构成一个巨大而诡异的迷宫。
“是镜厅。”凌曜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带着警示,“小心,视觉会在这里失灵。”他的大脑已经开始飞速运转,指尖在空气中虚划着,像是在构建一张无形的光路图,分析着镜像可能造成的每一处误导。
莉莉丝这时凑了上来,温热的气息拂过凌曜耳畔,带着她惯用的冷杉香气,可声音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感受到了,‘印戒’就在里面。但维克多的气息……比之前强大了数倍不止。”她的指尖泛着淡淡的灰光,那是女巫感知能量的征兆,可此刻那光芒却在微微闪烁,显然也被对方的气场震慑。
三人小心翼翼地摸进镜厅,刚跨过门槛,一阵眩晕感便猛地袭来。无数个自己、无数个同伴的身影在镜中交错重叠,甚至连墙壁上的影子都被拆分成十几个碎片,根本分不清哪个是真实,哪个是虚幻。叶燃下意识地抬手摸向身边的石壁,指尖触到的却是冰凉的镜面,镜中的“叶燃”也同步抬起手,与他隔着一层玻璃对视,眼神冰冷得不像活人。
就在这时,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从大厅中央传来,打破了诡异的寂静。
三人循声看去,只见维克多站在那里。他依旧穿着那套一丝不苟的管家制服,领结系得端正,袖口的珍珠纽扣闪着光,只是手中多了一把银色的礼仪手杖——杖尖还在滴着血,落在光洁的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暗红。他的脚下,躺着一个穿着黑袍的人,是女巫阵营的成员,此刻双目圆睁,胸口插着一片破碎的镜片,早已没了声息。
维克多脸上挂着满足而残忍的微笑,他微微抬起右手,指尖上那枚造型古朴的青铜戒指格外显眼——戒指表面刻着扭曲的纹路,在火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正是他们拼死寻找的“古老者的印戒”。
“欢迎来到我的陈列室,可怜的虫子们。”维克多缓缓转过身,手杖指向三人。镜中的影像瞬间分裂,无数个“维克多”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每一双眼睛都透着冰冷的杀意,压迫感像潮水般涌来。“感谢你们帮我清除了那些碍事的杂鱼,现在,是时候收取最后的报酬了。”
叶燃啐了一口,唾沫落在镜面上,溅起细小的水花。他摆出迎战的姿势,肩膀微微下沉,将凌曜护在身后,语气里满是嘲讽:“莉莉丝,你的人好像不太经打。”
莉莉丝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却没理会叶燃的讥讽。她的目光死死盯着维克多手中的手杖,对凌曜说:“学者先生,重点是镜子。不解决这些镜子,我们连碰都碰不到他。”她很清楚,在这种镜像迷宫里,任何攻击都会被折射误导,只会白白浪费力气。
凌曜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急速扫过整个镜厅,瞳孔微微收缩,像是在进行一场复杂的演算。壁火的位置、镜面的角度、影子的长度……无数信息在他脑海中碰撞、重组。突然,他停下了目光,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叶燃,左前方三步,全力攻击!莉莉丝,右后方镜面折射的第二个影子,用你的幻术干扰!”
信任在瞬间建立。叶燃没有丝毫犹豫,低吼一声,如猎豹般扑了出去。他的拳头裹挟着风声,砸向凌曜指示的那片空无一物的空气——那里看起来只有跳动的光影,可拳头落下时,却传来“砰”的一声闷响!
几乎在同一时间,莉莉丝双手结印,口中念出晦涩的咒语。一道扭曲的灰光从她指尖射出,精准地打在右后方的镜面上。镜中的影子突然变得模糊,像是被泼了一层墨,紧接着,一个低沉的闷哼声传来——维克多的真身竟从破碎的镜子后踉跄着跌出来,他的制服肩头被划出一道口子,渗出血迹。
原来他一直利用镜厅的折射,躲在视觉死角里,冷眼旁观着三人的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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