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的悲鸣声像被掐住喉咙的巨兽,在“深空号”蜿蜒的廊道里久久不散。应急灯忽明忽暗,青白色的光在凌曜和叶燃脸上割出破碎的光影,他们防护服上还沾着未干的冷凝液,顺着衣料往下滑,在脚下积成一小滩冰凉的水渍——刚才关闭等离子管道阀门时,高温蒸汽差点燎到防护服,此刻后背的布料还残留着淡淡的焦味。
凌曜靠在冰冷的舱壁上,指尖飞快划过便携式数据板的屏幕,指甲盖因用力而泛白。屏幕上滚动的代码和船体结构图在他眼底飞速闪过,每一个参数都牵动着神经。“能量读数稳定了…暂时。”他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太阳穴突突直跳,长时间紧绷的神经让他眼前甚至闪过片刻的眩晕,但那双眼睛依旧锐利如鹰,死死盯着数据板上跳动的异常数值,“不过反应堆的散热效率降了12%,再出问题,我们连抢修的时间都没有。”
叶燃甩了甩酸麻的胳膊,防护服关节处的金属卡扣发出“咔哒”一声轻响。他抬手抹了把面罩内侧凝结的水雾,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带着刚经历一场危机的喘息:“这鬼地方就没个安生时候。对了,老王最后发信号的区域是哪儿?再找不到他,咱们仨说不定得在这儿‘团聚’成太空标本。”
工程师老王是他们在这艘废弃货运船上唯一的盟友,三小时前突然失联,通讯器里只留下一段夹杂着电流杂音的求救声,像根刺扎在两人心头。
“B-7区,生命循环系统控制中心。”凌曜指尖在数据板上一点,三维船体图瞬间放大,一个红色光点在复杂的舱段网格中微弱闪烁,“那是整艘船的‘肺’,要是那儿也失控,咱们的氧气和净水撑不过二十四个小时。”
两人快步走向B-7区,可刚到入口,就被一道厚重的重型气闸门拦了下来。闸门表面的电子锁已经烧得发黑,边缘还冒着细微的电火花,显然是之前的电力过载把它彻底锁死了。凌曜尝试连接备用电源,数据板上却弹出一串“硬件损坏,无法驱动”的红色提示。“不行,硬结构锁死了,得从维修管道绕行。”
叶燃抬头看向舱壁上方那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小开口,啧了一声,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却又习以为常的坦然:“又是管道?我就知道,这破船的路从来没让我走得舒坦过。”他动作利落地攀上旁边的金属梯子,手掌扣住开口处的盖板,猛地一拧——“嘎吱”一声,一股浓烈的金属锈蚀味混着刺鼻的臭氧味扑面而来,呛得人忍不住皱眉。
管道里一片漆黑,只有两人头盔上的探照灯射出两道细长的光柱,勉强照亮前方的路。空间狭窄得只能匍匐爬行,防护服蹭过管道内壁的锈迹,发出“沙沙”的摩擦声,和两人粗重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在黑暗里格外清晰。时间感在这片死寂中变得模糊,仿佛爬了一个世纪,又像只过了几分钟。
突然,凌曜的动作顿住了,探照灯的光柱也随之停在前方的锈迹上。
“叶燃,等一下。”他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指尖下意识地攥紧了数据板——刚才那一瞬间,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不是管道的吱呀声,也不是两人的呼吸声,而是一种更细微、更诡异的声音。
叶燃立刻停下动作,连呼吸都放轻了。起初只有飞船结构因老化发出的常态呻吟,可过了几秒,一种极其微弱的低频嗡嗡声开始在脑海里浮现,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轻轻刺着耳膜,又像是隔着厚重的水层听到的低语。那声音没有源头,仿佛就藏在黑暗里,缠在两人身边,让人没来由地心烦意乱,后脊背窜起一阵寒意。
“这是什么鬼声音?”叶燃压低声音,胸口莫名发闷,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呼吸,“不是机械噪音吧?听着…像活物在哼唧。”
“不清楚…数据库里没有匹配的声谱。”凌曜打开数据板的声纹采集功能,屏幕上跳出一条紊乱的波形,“但它在跟着我们动——刚才我往前爬了半米,声音强度涨了3%。它在…引导我们?或者说,在盯着我们?”
低语声越来越清晰,渐渐从模糊的嗡嗡声,变成无数个重叠在一起的、细若游丝的音节,像是在诉说着某种无法理解的秘密。叶燃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想捂住耳朵,可头盔是密封的,那声音仿佛能穿透金属,直接钻进脑子里。就在他快要忍不住想骂人的时候,前方突然透出一丝微弱的绿光,像黑暗里的鬼火。
两人对视一眼,放慢动作,顺着绿光的方向爬过去。管道尽头是一个通风井,他们小心翼翼地爬出管道,落在通风井末端的金属平台上——平台上方,就是B-7区的下层观察廊,那丝绿光正是从观察廊的缝隙里透出来的。
凌曜抬手按了按头盔侧面的通讯器,将音量调至最低,然后和叶燃一起,慢慢探出头朝观察廊里看。
下一秒,两人的呼吸几乎同时停滞,血液像是瞬间被冻住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