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数据深渊里,没有天,也没有地。
凌曜和叶燃踩着不断崩解的代码碎片,在扭曲的光流中艰难跋涉。四周是永不停歇的混沌——三角形的色块骤然撕裂成亿万像素,长条状的数据流像失控的蛇群疯狂扭动,还有些无法被定义的几何图形悬浮在虚空里,下一秒就可能坍缩成吞噬一切的黑色漩涡。
空气中弥漫着高频的“嘶嘶”声,尖锐得几乎要刺穿耳膜,那是“清道夫”的扫描信号正像探照灯般在这片荒原上游荡,每一次声波掠过,都让周围的数据流更加狂暴。
两人的状态早已濒临极限。
叶燃的左臂不自然地垂在身侧,作战服从肩膀到肘部烧出一片焦黑的窟窿,露出底下渗着血的皮肉——那是十分钟前躲避“清道夫”追击时,被擦过的数据流灼伤的痕迹。
他用没受伤的右臂挥开一团飘来的紫色光斑,光斑触到他的手套,瞬间发出“滋啦”的腐蚀声,化作一缕黑烟消散,那是带着吞噬属性的恶意代码。
“还能撑多久?”叶燃喘着粗气,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不是因为害怕,是体力透支到极致的本能反应。
凌曜闭着眼,指尖悬着几缕微弱的淡蓝色光丝,那是他将精神力具象化的形态。过度透支精神力去解析混乱的数据流,让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脸色白得像张纸,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几秒钟后,他猛地睁开眼,眼底的光丝骤然破碎,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三分钟。下一波扫描脉冲正在靠近,我们必须在那之前找到信号源。”
他们要找的“信号源”,是十几分钟前凌曜在一片嘈杂的背景噪音里捕捉到的一缕异常波动。那波动很微弱,却异常稳定,不像“清道夫”的信号那样带着攻击性,也不像周围的数据流般混乱。
在这片连“存在”本身都随时会崩塌的深渊里,“稳定”本身就是一种悖论——要么是绝境中的生机,要么是引诱猎物的陷阱。
没有时间犹豫。两人借着不远处一座如同崩塌山峦般的巨型数据模块作掩护,向着凌曜感知到的方向潜行。那模块表面还在不断刷新着密密麻麻的代码,有些字符甚至带着温度,烫得人皮肤发疼。
凌曜的双眼始终闪烁着淡蓝色的微光,像是两台超负荷运转的扫描仪,将前方混乱的信息洪流拆解、重组,试图在其中找出一条能勉强通行的路径。
“就在前面!”
凌曜突然停下脚步,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在无数崩解的光影尽头,悬浮着一个半透明的淡蓝色能量团。它像一只安静的水母,表面泛着柔和的光晕,正随着某种未知的频率缓缓脉动。那股稳定的波动,正是从这团能量里散发出来的,与周围狂暴的环境格格不入,像是暴风雨中的一座孤岛。
可希望刚冒头,就被一盆冷水浇灭。
在他们和能量团之间,横亘着一片足有百米宽的空旷地带。那里没有任何掩体,只有无数道原始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银白色的“水流”中夹杂着细碎的金色电弧,光是远远看着,就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恐怖能量——那是足以将任何侵入者瞬间同化、分解成代码碎片的力量。
凌曜的指尖微微发凉,他再次确认了一遍“清道夫”的扫描轨迹,声音沉重得像块石头:“没有路可以绕。脉冲还有两分钟到达这片区域,要么冒险冲过去,要么等着被‘清道夫’锁定。”
叶燃盯着那片数据瀑布,突然咧嘴笑了笑。那笑容带着血丝,依旧是他标志性的痞气,却透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那就冲呗。老规矩,你指路,我开路。”
话音落下,他深吸一口气,将仅剩的体力全部灌注到右拳上。一丝微弱的电光开始在他的指缝间跳跃,那是他在上个轮回副本里意外掌握的能量运用技巧——还很不成熟,甚至无法主动攻击,但用来凝聚护罩,足够撑上一小会儿。这是他们此刻唯一的盾牌。
凌曜的瞳孔骤然收缩,眼底的淡蓝色微光瞬间变得刺眼:“找到了!十秒钟后,瀑布会出现一个0.3秒的能量低谷,跟着我!”
没有多余的对话。在凌曜话音落下的瞬间,叶燃低吼一声,猛地冲了出去。他右拳前伸,指尖的电光瞬间扩散,形成一层薄薄的淡蓝色护罩,像一面脆弱的盾牌,硬生生撞入了狂暴的数据流瀑布中。
“滋啦——!”
刺耳的噪音瞬间炸响,比“清道夫”的扫描声还要尖锐。无数道数据流像锋利的刀片,疯狂切割着护罩,淡蓝色的光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稀薄。叶燃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烧红的铁板上,腿肚子不受控制地颤抖。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护罩后面的皮肤正在被数据流的高温灼烧,火辣辣地疼。
“左偏十五度!避开那个金色漩涡!”凌曜紧跟在他身后,声音冷静得不像此刻身处绝境,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将每一个能量节点的位置精准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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