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立于驿站前,风沙在脚边打着旋,那盏幽蓝的灯火依旧以三长两短的节奏稳定闪烁。掌心玉符化成的尘埃早已散尽,可指尖仍残留着一丝温热,仿佛那裂纹并非毁于外力,而是主动释放了某种讯息。他没有急于迈步,只将右手缓缓收回袖中,五指微屈,体内轮海悄然运转,融字秘·往生引在经脉间流转一周,确认神识清明无扰。
这火并非凡物。
他俯身拾起一片碎瓦,轻轻抛向灯前。瓦片尚未触及光晕,便在半空微微一滞,似被无形之力托住,随即无声滑落。叶凡目光一凝——此地设有禁制,虽不显杀意,却能阻隔外物试探。这绝非寻常猎妖人所设,而是更高层次的接引手段。
他直起身,视线扫过驿站残破的门框。木梁早已腐朽,门槛处却有一道极细的刻痕,深不过半寸,走势蜿蜒如蛇。他认得这是源术中“引脉线”的变体,常用于标记地气流动的节点。而这条线的终点,正指向东南方的南岭。
阴影深处传来衣料摩擦的轻响。
一人自驿站侧墙后转出,步履沉稳,踏沙无痕。宽大的斗篷遮住了身形,唯有袖口银线绣成的图腾在蓝焰映照下泛着冷光——盘蛇缠枝,与玉符碎裂时显现的符号一般无二。
叶凡不动声色,左手按在腰间那枚佛塔废墟中所得的青铜残片上。残片此刻寂静,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若对方心存歹意,这片刻对峙便足以引爆杀机。
“等了多久?”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穿透风沙。
那人停步,距他七步之遥。兜帽微抬,传来低沉的回应:“自你踏入西漠结界那一刻起。”
叶凡眉梢微动。须弥山驱逐令下达不过三日,此人竟能精准预判他的行踪?除非……监视早已开始。
“受谁指派?”
“奉命行事而已。”那人答得干脆,“不属任何宗门,不效世俗权贵。唯有一责——接引圣体尊主入南岭。”
“圣体尊主?”叶凡冷笑,“我于须弥山破咒之事,尔等倒是一清二楚。”
“不止于此。”那人终于抬手,掀开兜帽。
一张冷峻的面容显露出来,肤色偏深,眉骨高耸,最引人注目的是眉心一点赤红纹路,形如火焰烙印。双目漆黑如墨,不见瞳仁,望来时竟让叶凡感到一丝寒意。
“大祭司观星三日,见北斗紫气东移,贯入南岭龙脊。地脉震动,古殿共鸣,九重妖碑同现血纹。他所言——‘圣体将至,妖庭重启’。”
叶凡沉默片刻。若此话出自他人之口,他必视作妄言。可眼前之人气息沉凝,言谈有据,且袖口图腾、地下脉线、蓝焰信火皆相呼应,显是早有安排。
“何以认定是我?”
“唯真正的圣体,方能激活玉符中的血脉印记。”那人摊开手掌,现出半块残玉,与叶凡那枚恰好契合。“此符本为一体,分置两地千年。唯有圣体临近,且命门觉醒之际,它方会自行碎裂,释出指引。”
叶凡凝视那半块玉符,心中警惕未减。命门苏醒是他近日才察觉的异状,连须弥山主持都未曾点破其本质。而这名妖族修士,却如亲眼所见。
“大祭司……还知道什么?”
“他所知,不限于你。”那人语气微顿,“亦知你体内蛰伏着一缕不属于今世的执念;知你曾以非佛之身触动往生咒残篇;更知——你终将踏入南岭,非是选择,而是宿命。”
叶凡眼神骤冷。
此言触及了他的底线。狠人大帝的执念虽未完全显化,他却始终视为隐秘,不愿为外人所察。此人竟能窥探至此?
他体内气血暗涌,皆字秘已在经络中蓄势。若对方稍有异动,他必先发制人。
然而那人只是静立原地,不退不进。片刻后,他忽单膝点地,右手覆胸,行了一个古礼。
“我名玄戈,妖皇殿大祭司座下七信使之一。今日奉诏出使西漠,只为完成一项延续三百年的等待——迎圣体归位。”
“归位?”叶凡皱眉,“我从未涉足南岭,何来归位之说?”
“你未至,然你血脉曾至。”玄戈起身,语气平静,“南岭深处有断碑一座,碑文残缺,唯余四字:‘圣体重临’。此碑立于三千年前,正是上一任圣体陨落之地。而你体内力量波动,与碑底残留气息完全相合。”
叶凡心头一震。
他一直视圣体诅咒为自身命运之始,却未想过,或许千载之前,已有同源血脉行于南岭。若真如此,此番接引便非巧合,而是跨越时光的呼应。
“你们所求为何?”他直视玄戈双眼。
“非是我等有所求。”玄戈摇头,“而是不得不阻某事发生。现今南岭三分——守旧派欲封山避世,革新派主张重开妖庭,另有势力暗通外道,意图借力清洗旧族。大祭司推演天机,断言唯圣体亲临,可破僵局,唤醒沉睡的妖庭中枢。”
“故而需一外人搅动风云?”
“需一位不受南岭因果束缚的存在。”玄戈迎上他的目光,“你能破佛门禁忌,能融死生之秘,能以凡躯逆天改命。这般人物,不为任何一方所控,正可成为平衡之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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