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工厂与人才网
一、防空警报与凿山计划
深秋的防空警报第一次拉响时,李明远正在铁厂检查新出炉的枪管。刺耳的尖啸穿透厂房,他抬头看见三架敌机像丑陋的铁鸟,正往黑风口的方向俯冲。
“快撤!”他拽起身边的赵铁柱就往外跑,身后的铁厂屋顶瞬间被炸弹掀飞,通红的钢水混着碎砖倾泻而下,映红了半边天。
这是鬼子的第三次轰炸。前两次只炸了外围的农田,这次却精准地盯上了铁厂和兵工厂。陈参谋拿着被炸烂的设备残骸,脸色铁青:“必须把工厂搬进山里,不然再多家当,也经不住这么炸。”
凿山的计划连夜制定出来。黑风口背后的狼牙山是片硬岩,山肚子是空的,县志记载“唐时曾为避兵洞”,正好能改造成防空洞工厂。但凿山需要炸药——比之前造手榴弹多十倍的炸药,还需要懂爆破的人、会开矿的人、能设计洞体结构的人。
“炸药我来解决。”老顾拍着胸脯,他的炸药坊刚研究出“硝铵炸药”,威力比之前的黑火药强五倍,“只要给够硝石和硫磺,我能供上全山的爆破量。”
“开矿的人手我找。”马老根卷着烟,“黑风口的矿工都听我的,他们打了一辈子石头,凿山比吃饭还熟。”
最难的是找“懂结构”的人。陈参谋翻遍了根据地的户籍册,终于在青石镇找到个退休的老石匠——王老爷子,年轻时参与过皇陵修建,最懂山体承重。
李明远亲自去请,老爷子正在门槛上抽旱烟,听明来意,磕了磕烟锅:“凿山不难,难在不塌。得先勘脉,再定洞,最后按‘九宫格’分洞,柱要粗,梁要实,不然炸山时震一下,全完。”
“请您出山。”李明远弯腰鞠躬,“所有工匠听您调遣,吃的住的,绝不含糊。”
王老爷子看着他眼里的恳切,又看了看窗外被炸弹炸塌的民房,叹了口气:“鬼子都骑到脖子上了,我这把老骨头,也该再硬气一次。”
二、爆破与九宫格洞体
狼牙山的凿洞工程,从丈量山体开始。
王老爷子带着徒弟们在山上转悠了三天,用罗盘测方位,用锤子敲岩石听回声,最后在山腹画了个巨大的“九宫格”:中间是主通道,四周八个洞分别对应铁厂、兵工厂、仓库、宿舍,每个洞都有独立的通风口和逃生道。
“这叫‘九洞连环,一洞受损,八洞无伤’。”老爷子拿着图纸给众人讲解,“主通道宽两丈,能过轨道车;支洞宽一丈,柱石得用整根花岗岩,埋进山体三丈深才稳。”
爆破队由马老根的矿工组成。他们按王老爷子画的线钻炮眼,装炸药时,老顾亲自盯着:“硝铵炸药得按比例混柴油,不然炸不匀,容易留哑炮。”
第一声爆破响在黎明,山石崩裂的巨响震落了枝头的霜,却没惊到洞里的测量队——王老爷子早就算好了震幅,在关键位置垫了松木,缓冲了大半震动。
张老汉的运输队成了“洞料运输队”。轨道车从山脚铺到洞口,矿工们推着装满钢钎、炸药、工具的车往洞里送,号子声在山腹里回荡:“嘿哟!往前行哟!凿山洞哟!防鬼子哟!”
李明远和王老爷子守在洞口的监测点,每炸一次,就看山体裂缝仪的数据。老爷子捻着胡须:“裂度超过半寸,就得停。山是活的,得顺着它的性子来。”
张桂兰的妇女队负责给工匠们送饭菜。她们提着篮子往洞里走,石板路上的冰碴子滑得很,却没人摔过——走在前面的总会回头扶后面的,像串在绳上的葫芦,彼此牵挂着。
最险的一次,爆破时一块巨石从洞顶坠下,正好砸在主通道的钢轨上。马老根眼疾手快,推开了旁边的学徒,自己被溅起的钢屑划伤了胳膊。
“逞什么能!”李明远给她包扎时,语气里带着火,手上的动作却轻得很。
马老根咧嘴笑:“那孩子才十六,比我家老三还小呢。”
洞里的灯亮了起来,是用铁皮做的油灯,挂在花岗岩柱子上,昏黄的光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铁厂的工人们开始在洞里炼钢,火星溅在岩壁上,与油灯的光融为一体,像撒了把星星。
王老爷子站在主通道,看着九宫格洞体慢慢成型,突然对李明远说:“你看这洞,像不像人的五脏六腑?各有各的用处,却连着一根主心骨。”
李明远望着通向山外的主通道,那里的轨道车正轰隆隆地运着矿石,车声、锤声、钢水的沸腾声在洞里交织,像山的心跳。
三、人才网与师徒制
山洞工厂缺的不只是力气,更是技术。
铁厂的枪管总出沙眼,兵工厂的手榴弹引信总不准,水泥坊的预制块总裂角——王老爷子说:“缺人才,就像做饭缺盐,再好的米也寡淡。”
李明远开始建“人才网”。他让各村的保长统计有手艺的人:会打铁的、会木工的、会算账的、甚至会唱戏的(能教识字),只要有一技之长,都登记在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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