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梯比想象中长得多,盘旋向下的弧度带着种令人眩晕的诡异,仿佛踏入了巨蟒的肠道。离火玉的红光被压缩成薄薄一层,贴在三人周身,勉强抵御着从地心涌上来的寒气。那寒气不是寻常的冷,带着股腐臭的甜腥,像是混合了无数腐烂的血肉,吸入肺腑时,喉咙里会泛起铁锈般的涩味。
刘源数到第一百三十七级阶时,后颈的金线纹路突然灼热如烫铁。他低头看向脚下,青石板上的青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腐烂成粘稠的粘液,顺着石阶的缝隙往下淌,在转角处汇成小小的水洼。水洼里映出的影子有些不对劲 —— 他的肩膀后面,多了个模糊的黑影,正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别回头。” 林清寒的声音压得极低,离火玉在她掌心微微震颤,“这些台阶会映出人心底的恐惧,影子是假的。” 她的指尖泛着白光,飞快地在刘源后心点了三下,水洼里的黑影像是被针扎到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阿蛮的脚步极快,骨刀上的狼牙吊坠不断撞击着刀身,发出 “嗒、嗒” 的轻响,像是在给她的步伐计时。可从第二百级台阶开始,她的动作渐渐迟滞,眼神有些涣散,嘴唇无意识地翕动着。“阿蛮?” 刘源唤了她一声,却见她猛地一颤,像是从梦中惊醒。
“没什么。” 她的声音发飘,目光落在岩壁上那些嵌着山民魂魄的琥珀状石质上,突然喃喃道,“他说…… 要我报仇。”
“谁?” 林清寒立刻警觉起来,离火玉的光芒往阿蛮周身聚了聚。红光中,她看见阿蛮耳后浮现出淡淡的黑线,正顺着脖颈往心口爬。
“阿石……” 阿蛮的眼神愈发空洞,骨刀垂在身侧,“他说夜宸藏在雕像里,让我把血色晶石砸开……”
刘源心头一紧,凑近时闻到她身上飘出股若有若无的黑气,与夜宸幻象的气息如出一辙。“那是幻觉!” 他想抓住她的手腕,却被她猛地甩开。
“你不懂!” 阿蛮的声音陡然尖锐,眼眶泛起不正常的红,“他在疼…… 他的魂魄被关在石缝里,只有毁掉晶石才能解脱!” 她的指尖指向岩壁中那个嵌着阿石父亲的身影,那里的石质突然渗出暗红的汁液,顺着纹路蜿蜒,竟在地面汇成 “报仇” 二字。
这场景太过诡异,刘源正要再说些什么,脚下的台阶突然剧烈晃动,青石板像被什么东西从下面顶起,纷纷拱起裂缝。无数条白色的虫豸从裂缝里钻出来,它们没有眼睛,身体像透明的丝线,却长着密密麻麻的脚,爬过皮肤时,会留下冰凉的痒意。
“是‘蚀骨蛊’!” 阿蛮挥刀劈砍,骨刀带起的劲风将虫豸扫成碎末,“被它们缠上,骨头会被一点点啃成粉末!” 她的裤脚已被虫豸钻透,蜜色的小腿上留下数道细细的血痕,那些血痕正以诡异的速度变黑,像是有墨汁在皮肤下游走。可她仿佛毫无所觉,只是机械地挥刀,嘴里反复念叨着 “阿石等我”。
林清寒的离火玉突然升空,红光炸开成无数火星,落在虫豸身上,燃起幽蓝的火焰。那些火焰不烫手,却带着股奇异的吸力,将虫豸的尸骸化作缕缕青烟,吸入地底。“她不对劲!” 林清寒一边御火一边急声道,“夜宸在她耳边低语,正蚕食她的神智!”
刘源的血蛊印突然沸腾,红线顺着他的手臂蔓延,在空气中结成个复杂的图腾。那些正要爬向他的蚀骨蛊,在接触到图腾红光的瞬间,竟纷纷调转方向,疯狂地互相啃噬起来,很快便堆成座小小的白骨山。他趁机冲到阿蛮身边,想将红线缠上她的手腕驱散黑气,却见她猛地转头,眼神里竟闪过丝与夜宸相似的漠然。
“别挡着我。” 她的声音冷得像冰,骨刀突然指向刘源的咽喉,“阿石说,你和夜宸是一伙的。”
就在这时,阶梯尽头的黑暗中,缓缓爬上来个巨大的身影,它的身体由无数根白骨拼接而成,头颅却是颗巨大的蛇头,眼窝中燃烧着两团绿火,吐着分叉的信子,信子上还缠着半块腐烂的麻布,正是山民的服饰。
“是‘骨蛇蛊王’!” 林清寒的脸色瞬间惨白,离火玉的光芒都黯淡了几分,“古籍记载,这是用千人骨殖炼制的凶蛊,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骨蛇蛊王的蛇信子猛地喷出水雾,雾气落在台阶上,青石板瞬间被腐蚀出密密麻麻的小孔。阿蛮却像是被蛊惑般,竟提着骨刀迎了上去。骨刀与蛇头相撞的瞬间,她被震得连连后退,虎口崩裂,鲜血滴落在骨刀上,与狼牙吊坠的血迹融为一体。
“阿蛮,醒醒!” 刘源情急之下催动血蛊印,红线如网般罩向蛇身,那些白骨在红光中竟开始松动,露出里面缠绕的黑色蛊虫。林清寒的离火玉精准地射入虫群,幽蓝火焰瞬间燎原,将黑蛊烧得片甲不留。
骨蛇蛊王的身体在火焰中渐渐崩塌,蛇头坠落的瞬间,刘源看见阿蛮的嘴唇动了动,似乎在回应什么。她的耳后,那道黑线已经爬至下颌,像条细小的蜈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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