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新译 第160章 北魏平乱与南北对峙下的权谋

刘宋四

公元431年，春季，正月初一（壬午朔），北燕实行大赦，并改年号为大兴。

正月十五日（丙申），檀道济等人从清水出兵救援滑台，北魏的叔孙建、长孙道生率军抵抗。正月十六日（丁酉），檀道济抵达寿张，遭遇北魏安平公乙谢眷，他率领宁塑将军王仲德、骁骑将军段宏奋勇进攻，最终大败乙谢眷；随后转战至高粱亭，斩杀北魏济州刺史悉烦库结。

此时，夏国君主赫连定进攻西秦将领姚献，并击败了他；接着派叔父北平公赫连韦伐率领一万士兵攻打南安。此时的南安城内发生了严重的饥荒，甚至出现了人吃人的情况。西秦侍中、征虏将军出连辅政，侍中、右卫将军乞伏延祚，吏部尚书乞伏跋跋，翻越城墙投降了夏国；西秦王乞伏暮末走投无路，只好用车载着棺材出城投降，连同之前俘虏的沮渠兴国一起被送往夏国都城上邽。西秦太子司直焦楷逃到广宁，哭着对父亲焦遗说：“父亲您蒙受国家的恩宠，肩负镇守一方的重任。如今国家灭亡，怎能不率领现有部众高举大义，消灭仇敌呢！”焦遗说：“现在君主已落入敌人手中，我并非贪生怕死而背弃道义，只是若是率军追击，便会加速君主的死亡。不如挑选王族中贤能之人，拥戴他为主君再讨伐夏国，或许还有成功的希望。”焦楷于是召集部众宣誓，二十天内，前来投奔的人超过一万。恰逢焦遗病逝，焦楷无法独自成事，便逃往河西。二月初九（戊午），南朝宋任命尚书右仆射江夷为湘州刺史。

檀道济等人进军到济水岸边，二十多天里，先后与北魏军队交战三十多次，檀道济大多取得胜利。军队抵达历城后，叔孙建等人派轻骑兵绕到宋军前后拦截，焚烧宋军的粮草。檀道济军队缺粮，无法继续前进。因此，北魏的安颉、司马楚之等人得以集中兵力攻打滑台，北魏君主拓跋焘又派楚兵将军王慧龙援助他们。朱修之坚守滑台数月，粮食耗尽，就和士兵们熏烤老鼠充饥。二月十二日（辛酉），北魏攻克滑台，俘获朱修之和东郡太守申谟，俘虏宋军一万多人。申谟是申钟的曾孙。

二月二十四日（癸酉），北魏君主返回平城，举行盛大宴会，祭祀祖庙，将领和文武百官都得到赏赐，士兵们被免除十年徭役。

此时，北魏南部边境发生大水灾，很多百姓都被饿死了。尚书令刘絜对北魏君主说：“近来边境敌人入侵，军队多次出征；仰仗陛下圣明，敌军处处被歼灭；如今危难已平定，将士们都得到优厚赏赐。但各郡各国的百姓，虽然没有参与征战，却辛勤耕种，供应军队和国家所需，实在是治国的根本、国库的来源。如今太行山以东地区，普遍遭受水灾，应当加以怜悯，以弘扬陛下的养育之恩。”北魏君主听从了他的建议，免除全国百姓一年的租赋。

此时，檀道济等人粮食耗尽，只好从历城率军撤退；有士兵叛逃投降北魏，把宋军缺粮的情况全部告知了魏军。北魏军队追击宋军，宋军士兵惊恐不安，即将溃散。檀道济在夜间假装清点筹码量沙子，把剩下的少量米覆盖在沙子上面。到了清晨，魏军看到这种情况，都认为檀道济军中粮草充足，便认定投降者在说谎，于是将其斩杀。当时檀道济兵力薄弱，魏军兵力强盛，骑兵从四面合围。檀道济命令士兵都穿上铠甲，自己则穿着白色衣服坐在车上，率军缓缓出城。魏军以为有伏兵，就不敢逼近，只好逐渐撤退，檀道济大军这才得以全军返回。

接着，青州刺史萧思话听说檀道济向南撤退，便想放弃镇守之地退守险要，济南太守萧承之极力劝阻，萧思话不听。二月二十八日（丁丑），萧思话放弃青州逃往平昌；参军刘振之驻守下邳，得知消息后，也弃城逃走。最终北魏军队并未到来，但东阳城内储存的物资已被百姓烧毁。萧思话因罪被召回朝廷，关押在尚方监（负责制造兵器的官署，此处用作囚禁之地）。

这时，北燕君主（冯弘）立夫人慕容氏为王后。

三月初二，北魏的安颉等人返回平城。北魏君主赞赏朱修之坚守气节，便任命他为侍中，并把皇室女子嫁给她。

当初，南朝宋文帝刘义隆派遣到彦之北伐时，就告诫他说：“如果北魏军队行动，要在他们到达之前，直接进军黄河；如果北魏军队按兵不动，就留守彭城不要前进。”等到安颉俘获宋军俘虏，北魏君主才得知这番话。他对大臣们说：“你们之前说我采纳崔浩的计策是错误的，惊恐不安地极力劝阻。常胜之人，起初都自认为超过别人，到最后，却比不上别人。”

司马楚之上疏北魏朝廷，认为各方叛乱已平定，请求大举讨伐南朝宋，北魏君主因军队长期征战疲惫，所以没有同意。随后征召司马楚之担任散骑常侍，又任命王慧龙为荥阳太守。

王慧龙在荥阳郡任职十年，农业生产和军事防御同时治理，政绩卓着，前来归附的百姓有一万多家。南朝宋文帝派人在北魏境内施行反间计，散布谣言说：“王慧龙自认为功劳大而职位低，想引诱宋人入侵，趁机挟持司马楚之叛乱。”北魏君主听说后，赐给王慧龙加盖玺印的诏书，说：“刘义隆畏惧将军如同畏惧老虎，想设计陷害你，这我自然清楚。这些流言蜚语，想必你不会放在心上。”宋文帝又派刺客吕玄伯去刺杀王慧龙，并许诺说：“若能取得王慧龙的首级，封你为二百户男，赏赐一千匹绢。”吕玄伯假装成投降之人，请求屏退旁人有要事相告；王慧龙怀疑他，派人搜查他的怀中，搜出一把短刀。吕玄伯叩头请求处死自己，王慧龙说：“我们都是为各自的君主效力罢了。”便释放了他。身边的人劝谏说：“宋人不会停止谋害您，不杀吕玄伯，无法制止将来的刺杀。”王慧龙说：“生死自有天命，他又怎能伤害我！我以仁义为屏障，又有什么可担忧的！”最终还是放了吕玄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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