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府,秀金楼总部深处,一处被精心布置、却难掩其囚笼本质的雅致小院。
院内陈设精巧,甚至还有秋千和些许孩童玩意,但高耸的围墙、紧闭的院门以及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压抑感,无不昭示着此地主人的真正意图。
房门被无声地推开。
李祚缓步走入,玄色衣袍的下摆拂过门槛。那头体型硕大的玄豹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侧,油亮的皮毛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光,琥珀色的兽瞳冰冷地扫视着屋内。
房间内,靠窗的软榻上,一个小小的身影猛地绷紧了。
那是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穿着一身虽然干净却明显由各种不同颜色、质地的布块拼接而成的百家衣,洗得有些发白,却异常整洁。她梳着两个乖巧的小发包,脸蛋儿有些瘦,显得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格外明亮清澈。此刻,这双眼睛里没有了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天真懵懂,而是充满了小兽般的警惕、恐惧,以及一种超乎年龄的坚韧。
看到李祚进来,尤其是看到他身边那头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黑豹,红线小小的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紧紧抱住了膝盖,将自己蜷成一团,但那双眼睛,却死死地、毫不退缩地瞪着李祚。
玄豹似乎感受到小女孩的恐惧和敌意,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而充满威胁的呜噜声,龇了龇锋利的獠牙,作势欲扑。
“安静。”李祚淡淡开口,甚至未曾回头,只是随意地一抬手,手指微屈,精准地在那黑豹硕大的头颅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记。那看似随意的一敲,却让凶悍的玄豹如同被无形之力压制,立刻发出一声委屈的呜咽,收敛了凶相,乖顺地趴伏在李祚脚边,只是那双兽瞳依旧不善地盯着红线。
李祚的目光落在红线身上,那目光深邃难测,带着一种审视,竟罕见地没有多少杀意或冰冷,反而有一丝极淡的、近乎复杂的耐心。
他走到离软榻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并未靠近,声音平稳地开口,甚至刻意放缓了语调,减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压迫感:“不用怕。我若想伤你,你活不到现在。”
红线紧紧抿着嘴唇,小脸绷得紧紧的,不说话,只是瞪着他。
李祚也不在意,继续道:“红线,是吧?我知道,你是惊轲很重要的人。”
听到“惊轲”两个字,红线的眼睛猛地亮了一下,随即警惕之色更浓。
“你身上流着…很尊贵的血。”李祚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意味,“所以,我不会伤害你。相反,我可以给你很好的生活,比跟着惊轲东躲西藏、担惊受怕要好上千百倍。”
红线终于开口了,声音清脆,却带着明显的颤抖和敌意:“坏蛋!你是烧掉神仙渡的坏蛋的头头!老大才不会要我跟你走!”
李祚微微挑眉,似乎觉得她的反应很有趣:“坏蛋?呵…这世道,好坏岂是那么容易分清的?惊轲走的,就是一条死路。跟着我,他才能活,你也能活得好。”他顿了顿,看着红线那双充满不信任的眼睛,说出了真正的目的:“你很聪明。帮我劝劝他。告诉他,归顺于我。过往一切,我可以既往不咎。你们…都可以安然无恙。”
红线的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两个小发包都跟着晃动:“不可能!老大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他才不会跟你这种大坏蛋同流合污!他要打跑你们这些坏人,给大家报仇!给神仙渡的爷爷奶奶、叔叔嬢嬢们报仇!”她说得激动,小脸涨得通红,眼睛里甚至泛起了水光,却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
李祚看着她那副明明害怕得要死,却还要强撑着维护惊轲、维护心中“正义”的小模样,眼中那丝罕见的耐心似乎消磨了些许。他声音微沉:“报仇?就凭他?和我作对,只有死路一条。你希望看到他死吗?”
“老大才不会死!”红线猛地抬起头,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老大最厉害了!他一定会打败你们!他会带我回家!回我们的家!”她挥舞着小拳头,仿佛那样就能给远方的惊轲增添力量。
“家?”李祚嗤笑一声,带着一丝嘲弄,“你们还有家吗?神仙渡已经没了。惊轲连自己都保不住,如何保你?归顺我,是你们唯一的选择。”
“不要!就不要!”红线尖叫起来,猛地从软榻上跳下,虽然小腿还在发抖,却像一头被激怒的小狮子,朝着李祚吼道,“我死也不会劝老大投降!老大说过,做人要对得起良心!你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就是坏人!坏人就该被打跑!等我长大了,我也要学武功,和老大一起做江湖双侠,专打你们这些坏蛋!”
她的话语稚嫩,却掷地有声,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正义感和对惊轲毫无保留的信任与爱戴。
李祚脸上的那点耐心终于彻底消失。他看着眼前这个油盐不进、倔强得惊人的小女孩,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他原本以为,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孩子,稍微威逼利诱,总能撬开点缝隙,没想到…
“冥顽不灵。”李祚淡淡吐出四个字。
他失去了继续对话的兴趣。既然软的不行,那便只有…
他身形一动,如同鬼魅般瞬间出现在红线面前。
红线吓得惊呼一声,想后退却已来不及。
李祚并指如剑,出手如电,指尖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气劲,精准无比地点在红线颈侧的一个穴位上。
红线那双瞪大的、充满愤怒与不屈的明亮眼眸,瞬间失去了神采,小小的身体软软地向前倒去。
李祚伸手接住她瘫软的小身子,看着怀中这张即便昏迷也依旧皱着眉、带着倔强神色的小脸,沉默了片刻。
“倒是…有几分硬骨头。”他低声自语了一句,语气莫测。
随即,他不再停留,将红线小小的身子抱起,对脚边的玄豹淡淡道:“走了。”
玄豹站起身,慵懒地甩了甩尾巴。
李祚抱着昏迷的红线,大步走出这间精致的囚笼。院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隔绝了外界的光线,也仿佛隔绝了那份来自一个八岁孩童的、最纯粹也最固执的正义与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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