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不断蔓延,鬼樊楼里的惨叫声渐渐消失,惊轲看着比来时少了一半的人群,深深叹了口气,“我对不住大家。”
郁离嘿嘿一笑:“说什么呢,杀无忧帮的贼人,是为百姓做事,不会有人觉得不值的。”
“说的没错,为百姓做点事也值得了。”
“留着迟早是个祸患。”
……
大家一个劲的附和,惊轲看着尚玄道,“你们怎么突然来了?”
尚玄道:“有人传信说这边需要帮忙,让我们带着火油过来,本来都做好白跑一趟的准备了,没想到说的是真的。”
惊轲:“谁送的信?”
尚玄道:“没看到,信被绑在箭矢上,射进了花魁的房间。”
惊轲挥了挥手:“大家先回去吧,救治伤员要紧,后续的清理工作明日再来也不迟。”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转过两个拐角来到了最开始三拨人汇聚的开阔石洞。
一股奇特的幽香传来,惊轲汗毛倒竖,他朝着气味传来的方向看去,那是另一个未曾去过的石洞。
惊轲朝尚玄道询问:“火油桶还有吗?”
“有的,你……”
惊轲伸手,“给我一个,你们先走,我得去里面一趟,走二楼那条道,那里离出口最近。”
风无间:“要不找两个人跟着你?”
惊轲坚定的摇摇头,“不,这个事只能我来,你们先走。”
惊轲背离大部队独自一人朝着漆黑的石洞走去,这股味道很熟悉,跟荧渊底部的那朵花散发的味道很像,惊轲不确定是不是,但不敢让其他人冒这个险。
惊轲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安,握紧了手中的火油桶。他点燃一支从尚玄道那里拿的火折子,微弱的火苗只能照亮脚下方寸,前方依旧是深邃压抑的黑暗。
越往里走,那股奇特的幽香便愈发清晰、浓郁,它不再仅仅是像荧渊底那朵妖花的气息,而是带着一种……无数花朵腐烂堆叠后的甜腻与死寂,混合着尚未散尽的人体腥臊和排泄物的污秽气味。
气味本身就是一条路径。惊轲屏住呼吸,脚步放得更轻,“凝神章”悄然运转,六识高度警觉。脚下的路并非自然形成,有人工开凿的痕迹,崎岖不平的石阶向下延伸。空气沉闷潮湿,火苗在寂静中不安地跳动,将两侧湿漉漉的石壁投映出怪诞扭动的影子。
走了约莫半刻钟,一股更强的阴风从前方吹来,夹杂着那股甜腻幽香,也吹来了更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腐臭。惊轲皱了皱眉,借着微光,他看见前方似乎豁然开朗。
就在他即将踏出甬道的瞬间!
“呲——!”
一声极其轻微的异响!惊轲“停渊止水”的反应几乎成了本能!脚尖一点,“飞燕三叠——轻云蔽月!”身体瞬间向侧面横移数尺!
几乎就在他移开的同时,“噗”的一声轻响,方才站立处的石阶上,一小片极淡的、几乎在火光下难辨的灰绿色烟雾散开!空气中顿时弥漫开一股刺鼻的辛辣腥味!
有陷阱!而且是剧毒之物!这无忧帮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惊轲心头一凛。若非“停渊止水”的洞察和轻功卓绝,恐怕就要中招。
他更加小心,终于一步踏进了那片开阔的空间。
火光映照出的景象,瞬间让惊轲倒吸一口凉气。
此地便是人间地狱。
眼前是一个巨大而不规则的巨大洞穴穹顶。脚下的地面,堆叠着无数锈迹斑斑、大小不一的铁笼!有的笼子歪斜着,铁条被巨力扭曲;有的则碎裂开来,如同被破坏的兽栏。
空气中那股浓烈的腐臭,正是来源于这些笼子内残留的大量**污秽和……残缺的尸体。惊轲甚至看到角落里几具幼小的骸骨,蜷缩在笼中,早已化作白骨。绝望和死气宛如实质,沉重地压在每一个角落。
洞穴四周是依着岩壁胡乱搭建的木架平台,高高下下,粗糙简陋。平台上有丢弃的食器、破烂的被褥、断裂的镣铐,显然曾经是看护者的栖身之所。
最引人注目的是洞穴中央。正对着惊轲进入方向的半空高处,悬挂着一具僵硬的尸体!
一条粗大的铁链,锁着尸体的手腕,将它吊悬在离地丈许的空中,如同刑架上示众的猎物。死者身体干瘪,皮肤呈灰败色,看不出具体年纪,衣衫褴褛但样式依稀可辨非是底层苦力。
循着吊尸的方向向上看,惊轲的目光凝固在洞穴正面的岩壁上。
那里有一座突出岩壁、人工开凿的两层楼高的平台。平台正上方,悬挂着一块褪色却依然刺目的巨大牌匾,上面用暗红色的、仿佛干涸血迹的漆写着两个狰狞粗犷的大字:
人市!
牌匾如同一个巨大的符咒,宣告着此处曾经是何等恐怖的所在。
牌匾的下方,正是那个高高的平台。平台前段伸出一块石台,上面摆放着一张厚重的黑木案几。
虽然空无一人,但那案几,显然曾是这“市场”主事者、裁决者的位置,是俯瞰下方牢笼交易、如同掌握生死的屠夫高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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