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尺大人领域的溃散,并未带来预期的平静,反而像在滚沸的油锅里泼入了一瓢冷水,激起了“棱镜”基地内部更剧烈、更隐蔽的反应。恐惧并未完全消散,而是从弥漫的雾气,凝结成了针对“火种”团队,尤其是路岩和宋茜的、更加具体的审视与压力。
克劳泽团队在公开场合保持了沉默,但他们主导的先遣计划修订版中,对“火种”团队提出的所有关于意识层面防护和规则预警的建议,采取了近乎无视的态度,甚至进一步压缩了分配给他们的资源和权限。这是一种冰冷的、基于“技术路线分歧”的排斥。
维多利亚·阿斯顿女士的“皇家超自然学会”则发布了一份措辞严谨的分析报告,报告中虽未直接否定规则实体的存在,但大量引用了历史上着名的“集体癔症”案例和现代心理学对恐惧符号的研究,试图将两次袭击事件导向“基于特定文化符号的高强度精神污染”这一“更符合科学范式”的解释。这无疑是在主流学术层面,对路岩团队判断的某种软性否定。
而马克·詹森代表的OPRAD,态度则更加暧昧。他一方面对路岩和宋茜展现出的“实战能力”表示出更大的“兴趣”,通过格林传递了更多关于“影舞者”在太平洋区域活动的边缘情报;另一方面,却又在资源分配和技术支持上含糊其辞,显然是在观望,等待“火种”团队拿出更多足以影响天平倾斜的筹码。
基地内部的氛围,仿佛一场没有硝烟的围剿。无形的壁垒比合金墙壁更加坚固。
就在这种压抑的僵局中,基地深处,一个被标记为“低优先级异常”的事件,悄然升级,成为了打破僵局的微妙契机。
位于基地D区边缘的第七号样本库,主要用于存储一些能量反应微弱、尚未明确分类或判定为低风险的超自然残留物。近期,库房管理员报告了一系列怪异的能量读数波动和物品位移现象,最初被认为是设备故障或人为失误。但随后,夜间值班人员开始声称听到库房内传来模糊的、类似古老语言的低语和叹息,并伴有冰冷的、非自然的气流。安保扫描未发现任何入侵迹象,但监控设备偶尔会捕捉到短暂的、无法解释的影像扭曲。
事件被初步定性为“低强度残留意识活动”,按照标准流程,本应由基地内部的常规灵能维稳小组处理。然而,或许是受之前两次袭击事件的影响,维稳小组的几次常规净化作业非但没能解决问题,反而使得库房内的异常能量反应不降反升,低语声变得更加清晰,甚至开始影响到相邻区域工作人员的休息。
负责此事的后勤主管束手无策,事件报告被层层上交,最终,不知是出于何种考量——或许是无人愿意接手这个烫手山芋,或许是想再次试探“火种”团队的成色——这个任务被指派给了路岩团队。
“一个低风险样本库的闹鬼事件?”陈浩看着任务简报,有些不解,“在这种时候?是觉得我们太闲了,还是想看看我们怎么对付这种‘小麻烦’?”
“恐怕没那么简单。”苏琳调出了第七样本库的存储清单和近期能量波动数据,“清单里有一些来自不同文化背景的古老器物,能量签名虽然微弱,但彼此间似乎存在某种微妙的干扰和共鸣。之前的净化作业可能破坏了某种脆弱的平衡,反而激活了更深层的东西。这不是简单的‘闹鬼’,更像是一个小型的、混乱的‘规则交织点’。”
路岩仔细翻阅着报告,目光停留在那些描述低语和叹息的记录上,以及监控捕捉到的影像扭曲特征。“不是恶意的攻击,更像是……一种执念的徘徊,信息的碎片化回响。强行净化,如同对着一盘残局胡乱落子,只会让棋局更加混乱。”
宋茜感知着苏琳投射出的能量波动图谱,轻声道:“纷杂之念,萦绕于物。其性非恶,其理未明。强驱之,如逆水行舟,徒耗其力。”
她的意思很明确:库房内的异常源于附着在物品上的多种执念和残留信息,它们本身并非邪恶,只是其存在逻辑未被理解。强行驱散,就像逆水行舟,事倍功半,甚至可能激起反效果。
“那我们该怎么做?”陈浩问道。
路岩合上简报,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既然不能强驱,那就尝试……沟通。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梳理’和‘理解’。找到这些残留意识的‘理’,然后,以理服之。”
“以理服鬼?”陈浩瞪大了眼睛,觉得这个说法有些匪夷所思。
“世间万物,皆有其运行之理,意识残留也不例外。”路岩解释道,“它们的徘徊,往往源于未解的执念、未传递的信息或是自身存在逻辑的混乱。找到这个‘理’,并给予恰当的回应或引导,有时比任何强力的净化都更有效。这本身就是对‘规则’的一种理解和应用。”
这个思路,与之前暴力破解裂口女和八尺大人的方式截然不同,更侧重于对规则本质的洞察与顺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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