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纪元前夜 第332章 熔炉初启

维度间隙的“寂静”被彻底打破。

锁定光束的深蓝色光芒虽然仍在稳定闪烁，但其后方，如同被惊扰的蜂巢，数个庞大而规整的“存在”正撕开虚无，显露出它们冰冷、精确的几何轮廓。那是“格式塔”的标准战术单位——并非侦察单元那样的隐晦脉冲，而是实实在在的、兼具物理质量与逻辑重压的武装实体。它们呈现为多面晶体状，表面流转着复杂而有序的光纹，每一个面都似乎在进行独立的计算与扫描，整体却又和谐统一，散发着强烈的“确定性”场，所过之处，连维度背景的细微涨落都被强行抚平、归入其秩序框架。

三个单位呈标准的战术三角阵列推进，速度看似不快，却带着一种碾压式的沉稳。它们的首要目标，并非“新芽”城本身，而是那仍在顽强闪烁、抵抗着“定义覆盖”的“静默方舟”。显然，敌人已经判定，这个散发着古老绝望与异常抗性的巨型构造体，是抵抗者的核心据点与力量源泉，必须首先予以控制或摧毁。

“检测到‘格式塔’III型战术单位，数量三，”“基石”的声音在凝重的意志网络中回荡，数据流冰冷而急促，“能量级数均超过我方‘新芽’城总储备的百分之四百。其‘确定性场’相互叠加，形成协同放大效应，物理与逻辑防御强度极高。预计接触时间：九标准分。”

九分钟。刚刚从双重干扰中争取到的宝贵喘息时间，此刻显得如此短暂。

“要塞模式”下的“新芽”城，淡银色的防御光膜收缩凝实，宛如一层半透明的、布满细微裂痕的水晶壳。城内，所有非核心功能降至最低功耗，能量被优先输送到防御矩阵和“逻辑疫苗”阵列。幸存者们的意识网络在路岩的意志统合下，紧张但有序地运转着，恐惧被压制，转化为一种背水一战的沉默决心。

路岩的暗金色意志如同网络的神经中枢，承受着来自各方的压力反馈。他感知着外部逼近的庞然威胁，也感受着内部宋茜的虚弱与那个仍在狂乱悸动的“畸变信号”。战略选择摆在面前：是继续维持全面防御，等待对方接近后硬碰硬？还是主动出击，利用仅有的“逻辑疫苗”进行骚扰和迟滞，为可能的转机争取更多时间？

“‘基石’，计算‘疫苗’同时干扰三个战术单位的成功率和最佳投射方案。”路岩的思维高速运转。

“计算中……基于现有数据模型，同时干扰三个高度协同、逻辑防护完备的III型单位，成功率低于百分之五。‘疫苗’作用机制更擅长针对单一目标的特定逻辑弱点进行渗透，面对协同防御网络，极易被识别、隔离或逻辑对冲抵消。建议：集中力量，干扰其阵列中负责协同调制的‘次级指挥节点’，可能造成其配合短暂脱节，但效果无法预测，且会暴露我方‘疫苗’的攻击特性，可能引发对方针对性反制。”

风险极高，收益不确定。路岩否决了这个方案。他将注意力转向内部。“宋茜，畸变体情况？能否在敌人接触前，将其彻底压制或……引导至可控状态？”如果能将那个内部的不稳定因素转化为一种可控的防御或干扰手段，哪怕只是制造一场定向的、针对外敌的“信息风暴”，或许也能起到奇效。

宋茜的回应带着深深的疲惫和一丝奇异的不确定：“它……非常混乱。我在尝试……不是压制，是……共鸣引导，像梳理狂暴的河流。它的核心充满矛盾：一部分渴望被外部‘格式塔’的秩序‘拯救’，摆脱自身痛苦；另一部分又本能地恐惧被吞噬，残留的‘反向共鸣’特性在激烈反抗。还有大量未消化的文明痛苦……纯粹的能量乱流。”

她顿了顿，银白光晕微微闪烁，仿佛在捕捉某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但是……我在它的混乱深处，接触到了某种……更深的东西。不是意识，更像是一种‘模式’，一种因极端痛苦和长期逻辑扭曲而产生的……‘自毁倾向的共鸣回路’。这个回路，目前被它内部各种矛盾力量拉扯着，没有完全启动。但如果我们能……稍微调整一下引导方向，不是平息矛盾，而是将矛盾引向那个‘自毁回路’，并且……将回路的‘出口’，从它自身内部，导向外部……”

路岩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一股寒意与灼热交织的颤栗掠过他的意志。“你是说，引导它内部积蓄的、源于文明绝望和逻辑畸变的庞大混乱能量，通过那个‘自毁回路’……但不是让它自爆，而是让它将这股毁灭性的力量，朝着外部锁定的敌人……宣泄出去？”

“就像……为一座即将决堤的痛苦水库，开凿一条临时的泄洪道，将洪水引向敌人。”宋茜的比喻直白而残酷，“这需要极其精准的共鸣引导和时机把握。一旦失控，泄洪道可能在内部压力下崩溃，首先摧毁静默方舟，甚至波及我们。而且，这个‘畸变体’本身可能因此彻底消散，或者说……‘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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