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的风,总是裹挟着砂砾与燥热,掠过黑石城灵矿转运枢纽的高墙。
作为夏灵皇朝西部咽喉,这座用玄铁混合黑岩筑成的堡垒,常年弥漫着灵石与汗水交织的气息。
高墙上镶嵌的防御阵纹泛着淡青色光晕,三百年来,从未有过真正意义上的失守——直到今日。
马夫“癸三百零二”的破旧马车碾过石板路,发出“吱呀”的哀鸣。车帘缝隙里,隐约可见几个身着粗布囚服的身影,他们低垂着头,手腕脚踝处的玄铁镣铐碰撞出沉闷的声响。这是每日都有的“货物”转运,大多是矿难中伤残的苦力,或是因盗窃灵石被判流放的囚徒,没人会格外留意。
登记处的卫兵扫了眼马车,指尖在记录玉简上划了一下:“编号癸三零二,目的地废矿坑,货物四名。验过,进去吧。”他的目光掠过马夫那张沟壑纵横的脸,只看到麻木与卑微,全然没注意到对方脖颈处,一道极淡的灰色纹路在衣领遮掩下若隐若现。
马车驶入枢纽深处,最终停在西北角的废弃矿渣堆旁。这里是整个枢纽最肮脏的角落,堆积如山的废石散发着灵气枯竭后的腐朽味,几只秃鹫在半空盘旋,等待着被监工打死的苦力尸体。
癸三百零二蹲在车旁,慢悠悠地装起旱烟。烟杆是寻常的枣木,烟丝是最便宜的“呛喉草”,可他点火的动作却异常缓慢。指尖划过粗糙的烟杆尾端,一枚嵌入其中的灰色晶石被悄然按动。刹那间,马车底部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咔哒”轻响,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激活了。
他深吸一口烟,烟雾缭绕中,目光越过喧闹的矿场,落在远处那座被重兵护卫的高台上。那里正有一队修士小心翼翼地将上品灵石搬进特制的灵玉箱,箱外铭刻的聚灵阵让灵石光泽流转,隔着百丈都能感受到精纯的灵气波动。
“快些吧……”他低声呢喃,声音被风吞没。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映着他眼底一闪而逝的狂热。
一炷香后,当那辆由三头“踏雪麟驼”牵引的灵玉车缓缓驶过矿渣堆时,癸三百零二猛地掐灭了烟锅。
没有预兆,没有火光。
马车所在的位置,突然绽开一圈灰色的涟漪。那涟漪如同活物般迅速扩张,所过之处,空气仿佛被抽离,光线被吞噬,连声音都消失了。首当其冲的破旧马车瞬间化为虚无,紧接着是半座矿渣堆、旁边的监工小屋、甚至那三头身高三丈的踏雪麟驼——它们庞大的身躯连同满载上品灵石的灵玉车,都像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连一丝烟尘都没留下。
灰色能量圈持续扩张,直到触及枢纽的防御阵纹才停下。百丈范围内,只留下一个深达十丈、边缘光滑如镜的巨坑。坑洞中心,一缕缕灰色雾气蒸腾而上,所过之处,玄铁地面竟如同被强酸腐蚀般滋滋作响,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混沌气息。
死寂,长达三息的死寂。
“那……那是什么?”一个扛着矿石的苦力手指巨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是……是混沌魔息!典籍里记载过!”一个须发皆白的老管事突然尖叫起来,“三百年前灭了青岚宗的混沌魔修!他们回来了!”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修士们祭出法器,却发现灵力在靠近巨坑时竟会溃散;护卫队队长想要启动防御大阵,却发现阵眼附近的灵力节点已被混沌气息污染,闪烁着诡异的灰光。更可怕的是,没人知道敌人是谁,藏在哪——那个马夫早已消失在混乱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高台上,负责转运的主事颤抖着捏碎了传讯玉简。一道红色流光冲天而起,撕裂西域的天空,朝着皇都的方向疾驰而去。
南疆的雨林,永远潮湿而闷热。参天古木的枝叶间垂下无数气根,像绿色的帘幕,遮掩着隐藏在其中的修行宗门。百花谷便是其中最耀眼的一颗明珠,谷中四季花开不败,灵植吐纳的香气能清心宁神,连最暴躁的妖兽到了谷外都会收敛凶性。
可今日,这股沁人的香气里,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腥甜。
最先出事的是青木门。这个依附百花谷的小宗门,清晨时分正在演武场修炼。一名弟子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双目赤红如血,手中长剑毫无征兆地刺穿了身旁师兄的胸膛。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短短一炷香内,整个青木门变成了人间炼狱,昔日同门自相残杀,连宗门长老都未能幸免。
“是花粉!”侥幸逃到谷外的青木门弟子浑身是血,指着百花谷的方向嘶吼,“刚才有风从谷里吹出来,带着古怪的香味!是百花谷的毒!”
恐慌像藤蔓般迅速缠绕了整个南疆。与青木门相隔千里的落霞派,正在进行晋升大典的修士们突然集体癫狂;路过黑瘴林的商队,护卫们拔刀砍向雇主;甚至连雨林深处的妖兽,都变得异常狂暴,成群结队地冲击人类聚居地。
“百花谷擅用毒莲惑心,这事谁不知道?”
“我表弟就在落霞派,刚才传讯说整个门派都疯了!一定是百花谷搞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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