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神渊底的虚空仍在震颤,方才与过去佛投影碰撞产生的能量余波,如同无形的潮水层层荡开,将岩壁上凝结的万年玄冰碾成齑粉。
徐寒负手立于混沌井畔,灰金道果悬在头顶三尺处,表面流转的混沌气流似有生命般伸缩,每一次脉动都引得周遭空间发出细碎的嗡鸣。
他方才硬接过去佛一记“卍字佛印”,看似云淡风轻,实则脏腑间翻涌的气血尚未平息。那佛印中蕴含的“过去”法则,几乎要将他的神魂拖入时间乱流,若非道果中封印着一缕无涯界本源,此刻怕是已显露狼狈。但他面上分毫未露,只垂眸望着混沌井中翻滚的幽蓝水光,仿佛方才与佛陀投影的惊天对决,不过是掸去了衣上微尘。
“主上。”剑十二单膝跪地的动作稳如磐石,青铜虎符在他掌心泛着冷光,符面雕刻的潜龙纹路隐隐流动,“三百潜龙卫已按预定坐标潜伏,这是最高调令符。”
徐寒未回头,只抬了抬袖。那虎符便似被无形之手牵引,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他袖口的储物戒中,与里面数十枚形态各异的令牌碰撞,发出清脆的金铁交鸣。这声音极轻,却让剑十二背后渗出细汗——他知道,主上此刻看似平静,实则已将整个夏灵大陆纳入掌控视野。
墨九独眼中的激动几乎要溢出来,他按捺着抚掌的冲动,声音因亢奋而微颤:“千年了!从主上当年被梵天界逼得自碎神国,携残部遁入无涯界开始,我们就在等这一天!”他猛地一拍大腿,“夏皇那老东西以为把澜月仙子的残部赶尽杀绝,就能高枕无忧?他怎知主上早在百年前就将混沌卫化作轮回修士,混进这大陆各个角落!”
铁囚瓮声打断他的话,指节擦过嘴角凝固的血痂:“潜龙卫能顺利就位,是用十七位队长的命换的。他们为了掩护同伴融入,故意暴露身份引开佛门追兵,最后……”他喉结滚动,“魂飞魄散前传回来的最后讯息,是‘已按计划吸引注意’。”
徐寒终于转过身,目光扫过三人。他的眼神很淡,却让剑十二三人瞬间噤声。“牺牲是布局的一部分。”他声音平静得近乎冷酷,“但不会白死。”
说罢,他抬手在混沌井水面轻轻一点。
“嗡——”
井水骤然掀起丈高巨浪,幽蓝水光中浮现出夏灵大陆的全息投影,山川河流、城郭关隘清晰可见。紧接着,三百道微不可查的灰芒在投影上亮起:东域临渊城的繁华市井、北境冰原的矿场废土、中州皇都的深宫高墙、南疆密林的瘴气深处……每道灰芒都像一颗埋入沃土的种子,正静静等待破土的时机。
“传令潜龙卫。”徐寒的声音透过混沌井水,化作能穿透空间的混沌音波,“启动‘生根’计划第一阶段。”
他指尖在投影上划过,三百道灰芒随之闪烁:“丙字营潜伏东域,以饮食为引,向凡人与低阶修士体内渡入混沌微尘,不必强求他们觉醒,只需让其体质对佛光产生排斥;戊字营守北境,那些矿场奴隶是绝佳的兵源,用混沌气吊着他们的命,记住,要让他们觉得是自己‘硬撑下来的’,恨意需留给夏皇与佛门;壬字营盯紧中州士族与寒门,特别是对皇朝不满者,暗中传授改良过的‘混沌吐纳术’,对外只说是‘上古残篇’……”
一条条指令清晰而冷酷,剑十二三人垂首静听,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主上的布局远比他们想象的更细密——他要的不是简单的颠覆,而是从根上瓦解这片大陆对梵天界的依附。
“最后。”徐寒收回手,井水恢复平静,“非必要不联系,若暴露,即刻引爆体内混沌珠。记住,你们是燎原的火种,不是需要庇护的幼苗。”
东域,临渊城,“百味楼”后厨。
老墨掂着三斤重的玄铁炒锅,手腕轻抖,锅中的灵犀肉片便腾起半尺高,恰好落在灶膛窜出的青焰上。他动作娴熟得仿佛做了一辈子厨子,额角的汗珠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滑落,滴在滚烫的灶台石上,滋啦一声化作白雾。
“墨师傅,今儿的‘火焰灵犀’怎么格外香?”跑堂的小伙计探头进来,鼻尖使劲嗅着,“刚才有位修士客人说,吃了您炒的菜,打坐时都觉得经脉顺了不少。”
老墨咧嘴一笑,露出泛黄的牙齿,脸上的褶子挤成一团:“那是客官您修为精进,跟我这破菜没关系。”说话间,他看似随意地从灶边一个不起眼的陶罐里,捻起一小撮灰色粉末撒进锅里。
那粉末遇热便化作无形,混在灵犀肉的香气中。实则是混沌卫特制的“融灵散”,能悄无声息地改变食客体内的灵力属性——不会让他们立刻觉醒混沌之力,却能让佛光在他们体内运转时产生滞涩。就像在良田底下埋了层细沙,平时看不出异样,一旦播种佛道功法,便会颗粒无收。
老墨将炒好的菜盛进玉盘,眼底飞快闪过一丝灰芒。方才他感知到,楼里靠窗的位置坐着位穿袈裟的僧人,正用佛门天眼扫视全场。但对方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便移开了——谁会怀疑一个满身油烟味、灵力波动比凡人强不了多少的厨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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