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荒原的风,带着铁锈与腐烂混合的腥气,刮在脸上如同刀割。
四轮血月悬于天幕,猩红光芒并非温柔洒落,而是像粘稠的血浆般倾泄而下,将大地浸泡得如同凝固的血泊。
每一寸土地都在蠕动,发出细碎的“沙沙”声,那不是泥土碎裂,而是亿万只噬道虫彼此纠缠、吞噬、分裂时,甲壳摩擦的声响——这片看似广袤的荒原,竟是一个由活物构成的“**深渊”。
徐寒站在无相星璇战舟前端,灰白双眸倒映着脚下翻涌的银黑色浪潮。
每一只噬道虫都只有指甲盖大小,却生着螺旋状的尖锐口器,透明翅膀振动时泛着诡异的银光,密密麻麻的虫群汇聚成流,时而隆起如小山,时而凹陷成深谷,仿佛随时会掀起巨浪,将战舟连同上面的人一同吞没。
“别用混沌之力!”姜无涯的低喝在耳畔炸响,他手中那根看似普通的鱼竿尖端,此刻燃起幽蓝色的火焰,火焰无风自动,将周围十米内的虫群逼退半分,“这些畜生以法则为食,越是强大的道则,越会刺激它们疯狂!”
话音未落,苏蝉突然闷哼一声,袖中涌出的碧绿蛊虫刚接触虫潮边缘,便剧烈抽搐起来。
那些原本灵性十足、通体翡翠色的蛊虫,像是被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扭曲变形,体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同化成银黑色,口器变得尖锐,翅膀泛出银光,竟掉过头来,疯狂扑向自己的主人!
“我的灵虫……被污染了!”苏蝉急速后退,翡翠般的竖瞳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她指尖掐诀,试图切断与蛊虫之间的血脉联系,却惊骇地发现,那些被感染的虫子竟能通过血脉共鸣,顺着她的灵力逆流而上,灼烧她的经脉!
“没用的。”姜无涯的鱼竿蓝火摇曳,照亮他凝重的脸,“噬道虫的本源就是‘同化’,你的蛊虫与你联系越深,被侵蚀得就越快。”
南宫烬冷哼一声,琉璃剑悍然出鞘!
“铮——!”
纯粹的剑意劈开虫潮,没有附带任何法则之力,仅凭剑身最原始的锋芒,硬生生斩出一条数丈长的通道。剑光所过之处,噬道虫群如潮水般退避,甲壳碰撞发出“噼啪”脆响,仿佛畏惧这无坚不摧的锋芒。但这通道只维持了一瞬,两侧的虫群便如活物般蠕动合拢,将痕迹彻底抹去。更可怕的是,南宫烬握剑的手突然一颤,他低头看去,琉璃剑的剑骨表面,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一层灰黑色的锈迹,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啃噬、腐蚀!
“连剑意都能侵蚀?”南宫烬瞳孔微缩,立刻收剑后撤,指尖拂过剑骨,灵力注入却无法清除那层锈迹,反而让锈色蔓延得更快了几分。
徐寒右臂的机械化纹路微微发亮,灰色指套上的裂痕渗出粘稠的青铜液体,滴落在战舟甲板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竟将坚硬的甲板蚀出细小的孔洞。他盯着脚下翻涌的虫潮,忽然开口:“这不是普通的噬道虫。”
“废话!”姜无涯的鱼竿蓝火忽明忽暗,照亮四周不断逼近的虫群,“葬仙渊的虫子啃过真仙,当然——嗯?”
老叟突然噤声,目光死死盯住虫潮深处——那里,隐约有一道人影在虫群中移动!
那身影步伐沉稳,所过之处,疯狂的噬道虫竟如同遇到天敌般主动避让,在他脚下留出一条干净的通路。更诡异的是,人影周围的虫群不仅不攻击,反而像是在……敬畏?
人影越来越近,血月光辉终于完整地洒在他身上。就在这时,南宫烬腰间的琉璃剑突然不受控制地剧烈震颤,发出清越而急促的剑鸣,剑身散发出炽热的光芒,仿佛在呼应着什么。
“这剑气……”南宫烬难以置信地看向那人影,失声惊呼,“凌无尘?!”
人影抬头,露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懒散表情,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但眉宇间却多了几分洗尽铅华的沧桑。他背后负着一柄朴实无华的木剑,剑鞘是最普通的青桐木,上面缠着七道颜色各异的丝线,赤、橙、黄、绿、青、蓝、紫,丝线无风自动,散发着微弱却纯粹的气息。
“哟。”凌无尘咧嘴一笑,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却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调子,“还活着呢?”
他的变化太大了。
曾经断裂的本命剑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木剑看似平凡,却让人不敢直视,仿佛那朴素的剑鞘里藏着足以劈开天地的锋芒。他周身的气息内敛如深不见底的寒潭,可举手投足间,又透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仿佛随意一动,便能引发天地异象。最惊人的是他的双眼——左眼清澈如初,黑白分明,带着少年人的桀骜;右眼却是一片混沌的灰色,没有丝毫光泽,与徐寒那双灰白的眸子如出一辙!
“你……”姜无涯的鱼竿微微下垂,蓝火映照出他眼中的惊疑,“怎么在这鬼地方?”
凌无尘拍了拍背后的木剑,剑鞘发出沉闷的响声:“找人打架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