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
那片,刚刚才因为那一场,可笑的,一边倒的“争斗”,而变得有些喧嚣的东方天际,再一次,陷入了死寂。
死寂里,只剩下两道,粗重的,充满了无尽惊骇与茫然的……呼吸。
那条金龙,走了。
它没有再发出任何咆哮,也没有再去看那片,早已没了那只猴子踪影的虚空。
它只是,拖着那具,本该是威严无比,此刻却像一条被抽了龙筋的丧家之犬般,狼狈的身躯,朝着那片,属于它的,深邃的,幽暗的,东海,逃了回去。
它的皇道,碎了。
那颗,自诞生起,便从未受过如此“羞辱”的,天生的皇者之心,被那根,不讲任何道理的烧火棍,硬生生地,敲出了一道,无法弥补的……裂痕。
那道裂痕,像一道,永远也无法愈合的,丑陋的伤疤,烙印在了它的神魂之上。
它知道,从今天起,它,不再是完整的“皇”。
那只彩凤,也走了。
它没有再发出一声哀鸣,也没有再回头看那块,早已被那只猴子,当做了新玩具的先天金精。
它只是,收拢了那双,本该是华丽无比,此刻却像两片被火烧过的,残破的羽扇般的双翼,朝着那片,属于它的,南方的,梧桐神林,飞了回去。
它的骄傲,断了。
那份,与生俱来的,视万物为刍狗的,天生的帝者之傲,被那道,同样不讲任何道理的灰色棒影,狠狠地,斩断了……一截。
那截断了的道心,像一根,被掰断了的,华丽的,却又无比脆弱的……羽毛,飘零在它那空落落的,再也无法被填满的心里。
它知道,从今天起,它,不再是完整的“帝”。
东海,龙宫。
那座,由万载玄晶构筑而成,其上流转着亿万道先天水行符文,本该是威严无比,镇压着四海气运的水晶宫殿,今日,却显得有些……压抑。
宫殿最深处,那张,由整块东海神铁雕琢而成,其上盘踞着九条栩栩如生的祖龙浮雕的,皇者之座上。
一位,身着玄色龙袍,面容威严,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正静静地,听着。
他的身前,跪着一条,只有百丈来长,浑身金光黯淡,连那根象征着皇道威严的龙角,都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裂痕的……小龙。
那小龙,在颤抖。
不是因为恐惧,不是因为敬畏。
是……一种,在见识了那真正不讲道理的“理”之后,所产生的,源自神魂最深处的……战栗。
“你说……”
那中年男子,那当代龙族的族长,祖龙九子之一的,睚眦,缓缓地,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沉,很稳,像两块万载的寒冰,在相互摩擦。
但,那双,同样是威严无比的龙目深处,却闪烁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疑。
“……一只猴子?”
那小龙,猛地一颤。
它想开口,想描述。
想将那只,穿着一身破烂僧袍的,灰衣魔猿的模样,想将那根,毫不起眼的,却又足以将所有“理”都一并打碎的烧火棍,想将那道,同样不讲任何道理的,虚幻的灰色棒影……
所有的一切,都用最为精准的,最为详尽的言语,禀告给这位,在它眼中,本该是无所不能的……叔父。
但,它做不到。
它的“理”,碎了。
它的言语,它的思维,它的所有,都在那根,不讲任何道理的烧火棍面前,变得……苍白,无力。
它只能,用一种,近乎于梦呓般的,充满了无尽茫然与恐惧的语气,艰难地,挤出了几个,破碎的,不成句的……音节。
“棍子……一根棍子……”
“灰色的……破……无……”
“混沌……魔猿……”
“孙……悟空……”
睚眦,沉默了。
他看着自己这个,一向是眼高于顶,视洪荒万族为蝼蚁的,最为优秀的子侄,此刻,竟如同一个,被吓破了胆的,痴傻的孩童。
他能感觉到,那道,名为“孙悟空”的裂痕,已经,不仅仅是烙印在了他的道心之上。
更是,烙印在了他龙族,那与生俱来的,皇道威严之上。
……
南方,不死火山。
那棵,扎根于地心火脉之上,其叶如云,其冠如盖,仿佛要将这片南方的天空,都彻底笼罩的,梧桐神树之巅。
一座,由万千色彩共同编织而成,其上燃烧着永不熄灭的南明离火的,华丽神宫之内。
一位,身着七彩凤羽袍,面容绝美,却又带着一丝,不容亵渎的骄傲的宫装女子,也正静静地,听着。
她的身前,同样,跪着一只,只有十丈来高,浑身羽毛黯淡,连那双本该是燃烧着审判之火的凤眸,都只剩下了一片苍白死焰的……小凤。
那小凤,也在颤抖。
不是因为屈辱,不是因为不甘。
是……一种,在见识了那更为纯粹的“无”之后,所产生的,源自血脉最深处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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