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孤寂,很重。
像一座山,压在刚刚才吃饱了的,空落落的魂上。
孙悟空就那么站着,站在那片狼藉的虚空里。风暴还在,只是风里没有沙,雨里没有水。那是理。是一尊准道祖,在被彻底打碎之后,那最后的,不甘的,怨毒的哀嚎。
这哀嚎,化作了一场看不见的风暴,吹过了这片刚刚才有了雏形的,脆弱的新天地。
那本该是向上升腾的清气,顿了顿,像个初学走路的婴孩,被这股恶风,吹得晃了晃。
那本该是向下沉凝的浊气,也翻涌了一下,像一锅被搅浑了的米汤。
这新生的天地,像是被硬灌了一碗毒药,它在呛咳,在痉挛。
然后,天上,滴下来一点东西。
是金色的。
不是皇宫里那种,耀武扬威的,恨不得闪瞎人眼的俗气金。也不是神佛脑后,那种充满了“道理”与“规矩”的,冰冷金。
那是一种,很安静的,很沉的,仿佛是这方天地在诞生之初,那第一声心跳的颜色。
一滴。
然后是一线。
然后,是一条,细细的,流淌得很慢很慢的……金色溪流。
它没有光,没有热,没有声音。
它只是,就那么安静地,从那片刚刚才分离了清浊的,模糊的“天”上,流淌下来。
那场本该是肆虐不休的法则风暴,那属于吞噬魔神的,充满了“终结”与“毁灭”的最后遗言,在遇到这股金色溪流的刹那,竟如同遇到了烈阳的冰雪,连一丝像样的抵抗都未曾有过,便被那无声的“理”,从根源之上,轻而易yì地,抚平了。
风暴,散了。
这片刚刚才诞生,便要经历如此磨难的新天地,仿佛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那清气,不再犹豫,继续向上。
那浊气,不再翻涌,继续向下。
一切,都回到了它本该有的,轨迹之上。
而那条金色的溪流,在做完了这一切之后,并没有散去。
它在半空中,缓缓地,转了个弯。
然后,不偏不倚地,正好朝着孙悟空这个,唯一的“异物”,流淌而来。
孙悟空,感觉到了。
他那身早已与混沌融为一体的,充满了“不服”与“逆命”的魔猿之血,在这一刻,竟不受控制地,疯狂地咆哮了起来。
它讨厌那金色。
它讨厌那金色里,所蕴含的,那股充满了“秩序”与“新生”的,它完全无法理解的“理”。
那是笼子。
一座,更大,更美,也更……坚固的笼子。
他想躲。
他想,一棒子,将那玩意儿,连同这片,让他感到无比憋闷的新天地,一并……彻底地,打回原形。
但他没有动。
因为,他能感觉到,那金色,没有恶意。
它不是要来抓他,不是要来关他。
它像是在……感谢。
一种,源自这方天地本源的,最为古老、也最为纯粹的……谢意。
远处,那两片刚刚才从那毁灭风暴之中,重新凝聚成形的混乱时空与诡异画卷,其核心之处,那两股同样是准道祖级别的恐怖意志,彻底地,陷入了绝对的死寂。
他们“看”着那条,缓缓流向那只猴子的金色溪流。
他们那早已凝固了亿万年的,对于“强弱”、“生死”、“道”的认知,在这一刻,再一次,轰然崩塌。
杀魔神,吞本源,得功德?
这算什么道理?
这他娘的,还有没有道理了?!
那条金色的溪流,到了。
它没有像想象中那般,化作神链,化作枷锁。
它只是,像一场最温柔的春雨,无声地,落在了孙悟空那具,还沾染着漆黑魔血的,灰色的魔猿之躯上。
没有灼烧,没有净化。
那金色,只是,缓缓地,渗了进去。
像水,渗进了干涸的土地。
孙悟空那具刚刚才因为鲸吞了魔神本源,而变得有些虚浮的魔猿之躯,在这股金色溪流的滋润下,竟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疯狂地凝练着,夯实着!
那层刚刚才踏入的金仙巅峰壁垒,在这股无可匹敌的能量洪流面前,被彻底地,稳固了下来!
那股狂暴的,充满了异种法则的混沌法力,竟如同遇到了君王的叛军,下意识地,选择了……臣服。它们被那股金色的“理”,强行地,梳理,归拢,最终,化作了一片,比之前更为浩瀚,也更为……平静的法力海洋。
他的伤,在以一种不讲任何道理的方式,疯狂地愈合着。
他的力,在以一种更为霸道的方式,疯狂地沉淀着。
然而,最为诡异的变化,发生在他的识海之中。
那条金色的溪流,在梳理完他全身的法力之后,竟毫无阻碍地,穿透了他所有的防御,来到了那枚,静静悬浮于识海中央的,丑陋的灰白法印之前。
然后,它化作了一层,薄如蝉翼的,金色的……薄膜。
它没有试图去净化那法印之中,那股充满了“不服”与“逆命”的滔天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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