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团漆黑的漩涡,没有焦距。
因为它本身,就是焦距。是这片由心脏主宰的绝对领域之内,所有法则,所有存在,所有光与暗的最终归宿。
孙悟空感觉自己像是被两颗正在缓缓旋转的黑洞,死死地钉在了原地。那不是目光,而是……审视。是一种源自食物链顶端的,最为原始、也最为纯粹的……审视。
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那刚刚重塑的混沌魔猿血脉,在这股冰冷的凝视之下,竟不受控制地发出了……一丝源自本能的战栗。
那不是恐惧。
是……敬畏。
是对同源,却又比自己更为古老、更为强大的存在的……本能敬畏。
怎么办?
孙悟空那刚刚因破禁而耗费了近半法力的丹田气海,此刻正疯狂地运转着,试图压下那股来自血脉的悸动。他那双深邃如混沌星海的眸子里,所有的震撼与悲怆尽数退去,只剩下冰冷到极致的绝对理智。
他知道,自己不能退。
身后,是那片正在缓缓消散的法则废墟。退,便意味着放弃这唯一的,能让他窥探自身来历终极秘密的……新生之地。
他更知道,自己不能战。
眼前这头与心脏共生的怪物,其实力已然稳稳地踏入了金仙中期。而他,不过是刚刚迈入金仙初期的门槛。更何况,在这片由心脏主宰的领域之中,与它为敌,无异于与这颗跳动了亿万年的太古之心为敌!
唯一的生路,或许只剩下……沟通。
他不再有半分犹豫。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收敛了自身所有的杀意与战意。他那双深邃的眸子,不再是警惕,不再是敌视,而是尝试着,释放出一丝……一丝源自同源血脉的,最为原始的……善意。
一股微弱的,由他自身混沌魔猿之血凝聚而成的意志,如同一条无形的灰色丝线,小心翼翼地,跨越了那遥远的距离,朝着那头静静盘踞于巨大动脉之上的混沌心魔兽,缓缓地探了过去。
那意志之中,没有语言,没有挑衅。
只有一句最为纯粹的血脉低语——
我,是同类。
然而,就在他那道意志丝线,即将触及到那混沌心魔兽身周三尺之内的刹那——
嗡——!!!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冰冷与决绝,毫无征兆地,自那头混沌心魔兽的体内,轰然爆发!
那不是能量,不是神通。
那是一种……意志!是一种充满了绝对守护与排斥,视一切外来者为“亵渎”的……太古意志!
孙悟空探出的那道意志丝线,在那股冰冷的意志面前,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泛起,便如同阳光下的泡沫,瞬间湮灭,化为了最纯粹的虚无!
紧接着,一股无声的咆哮,仿佛自那混沌心魔兽的灵魂最深处传出,狠狠地砸在了孙悟空的识海之中!
那咆哮,没有声音,却蕴含着清晰无比的讯息——
“滚!”
“或者……死!”
沟通……失败!
孙悟空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也就在此时,那头混沌心魔兽,动了。
它的动作,很慢。
慢到仿佛将亿万年的时光,都浓缩在了这一抬之间。它那两柄如同死亡镰刀般的前肢,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自那巨大的血管壁之上,抬了起来。
它的目标,并非孙悟空。
而是它身下那颗……正在缓缓搏动的,巨大无比的……太古之心!
只见它那如同黑曜石般光滑锋利的右侧骨刃,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充满了死亡气息的优美弧线,随即,以一种充满了某种神圣仪式感的姿态,轻轻地,点在了那如同山脉般蜿蜒起伏的巨大主动脉之上。
那一点,不轻不重。
却正好,与那颗巨大心脏下一次搏动的节奏,完美地重合在了一起!
咚——!!!
那一声本该是沉闷而又充满了无尽力量与苍凉气息的搏动,在这一刻,其性质,彻底变了!
它不再是单纯的生命律动。
而是化作了一柄……看不见,摸不着,却又真实存在的,由这颗心脏亿万年所承受的所有“伤痛”与“怨念”,共同凝聚而成的……法则重锤!
一股肉眼可见的暗红色波纹,以那混沌心魔兽的骨刃落点为中心,轰然扩散!
那波纹,并非能量,也不是冲击波。
它所过之处,连那永恒吹拂的混沌死气,都为之凝固,为之……哀鸣!
孙悟空的瞳孔,骤然收缩到了极致!
他想躲!
但,已经晚了!
那暗红色的波纹,早已锁定了他的所有气机!在这片由心脏主宰的领域之内,他根本无处可躲!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片充满了不祥与毁灭气息的波纹,如同一道自九幽地狱之中拍来的血色浪潮,瞬间便将他那渺小的身躯,彻底淹没!
没有撞击。
没有疼痛。
只有一种……绝对的“烙印”!
孙悟空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在那一瞬间,被强行拉扯出了自己的身体,被迫以一种最为清晰、也最为残酷的视角,去“感受”那颗巨大心脏之上,那一道道狰狞而又恐怖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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