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一种沉重而压抑的节奏中,又往前挪了两天。
出租屋里,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属于颓丧和无奈的味道。林澈依旧大部分时间沉默地坐在窗边,看着外面一成不变的风景,眼神里的空洞似乎减少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近乎麻木的疲惫。
苏雨晴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收拾屋子,做饭,轻声细语地和他说话,绝口不再提去看新店铺的事。但她眼底的担忧和红血丝,却泄露着她内心的煎熬。
午饭后,林澈看着苏雨晴默默收拾碗筷的背影,那背影单薄而坚韧,仿佛承载了太多本不该属于她的重量。他喉咙滚动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又松开。
终于,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沙哑地开口:“雨晴…”
苏雨晴转过身,手上还拿着湿漉漉的盘子,眼里带着询问。
“下午…”林澈避开她的目光,声音很低,“…我们去店里一趟吧。”
苏雨晴愣了一下,随即眼底闪过一丝光亮,连忙点头:“好,好!我去把碗洗完,很快!”
她几乎是立刻加快了动作,水流声都变得急促起来。
再次站在“澈甜”紧闭的卷帘门前,心情却和往日截然不同。没有期待,没有温暖,只有一种近乎悲壮的沉重。
林澈拿出钥匙,手指微微颤抖,插了好几次才对准锁孔。
“哗啦”
卷帘门被用力拉起,阳光涌入,照亮了室内的一片狼藉。灰尘在光柱中飞舞,空气中弥漫着涂料、灰尘和些许食物原料变质混合的沉闷气味。
操作台上,未用完的奶油和果酱已经干涸变色,模具散落一旁。那摊刺眼的白色涂料污渍依旧顽固地趴在地上,像一块无法愈合的伤疤。
林澈站在门口,脚步像是被钉住了,迟迟没有迈进去。他只是怔怔地看着这一切,看着这个他倾注了无数心血和梦想的地方,如今变得如此破败和凄凉。
苏雨晴站在他身后,心里酸涩难言,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阿澈…”
林澈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气,才终于抬脚跨了进去。每一步都走得异常缓慢而沉重。
“先…先从能收拾的开始吧。”他声音干涩地说,仿佛每说一个字都需要耗费极大的力气。
苏雨晴连忙点头:“好。我去找些箱子和袋子来。”
收拾的过程,缓慢而折磨人。
每一件工具,每一袋原料,甚至每一个印着“澈甜”logo的包装盒,都承载着一段回忆。林澈拿起那把他最常用的裱花袋,指尖摩挲着上面细微的磨损痕迹,眼神恍惚,仿佛又回到了无数个忙碌而充实的日夜。
“这个…”他低声说,像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刚开业时,你陪我去挑的。”
苏雨晴正蹲在地上整理一堆烘焙书籍,闻言抬起头,看到他那副神情,鼻子一酸,连忙低下头掩饰:“嗯…是啊,那时候跑了好几家店才找到称手的。”
沉默再次降临,只剩下收拾东西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当林澈打开冰柜时,一股不好的气味飘了出来。停电几天,里面的一些鲜奶、水果早已**变质,黏腻的汁水淌得到处都是。
他看着那一团糟,动作顿住了,脸上露出一丝近乎绝望的厌弃。
苏雨晴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我来弄这个,你去收拾那边的干料吧,那个轻省点。”
她不由分说地接过清理工作,戴上手套,开始仔细地处理那些**物,仿佛那不是什么脏东西,而是再普通不过的家务。
林澈看着她默默忙碌的背影,看着她毫无怨言地替他处理最糟糕的部分,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又酸又胀。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喂,您好?”
“请问是‘澈甜’的林老板吗?”对面是一个略显苍老但很和气的女声。
“是我,您是哪位?”
“林老板你好啊,我是之前总在你那儿买无糖饼干的老周的爱人。”对方笑着说,“老周糖尿病,就喜欢你做的那个粗粮饼干,说吃了血糖稳。这几天店没开,他念叨好几回了,我打电话来问问,是休息还是搬地方了呀?”
林澈愣住了,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
原来…还有人记得他的店,记得他做的东西…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猛地冲上鼻腔,他赶紧偏过头,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阿姨…谢谢您和周叔惦记。店…店暂时不开了。”
“啊?不开了呀?”对方的语气充满了惋惜,“哎哟,太可惜了。老周可喜欢你家饼干了,说比大饭店的都好。那…那你以后还做吗?要是还做,在哪开呀?可得告诉我们老两口一声。”
“好…好的…谢谢…”林澈的声音有些哽咽,几乎说不下去,“如果…如果以后还开,一定告诉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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