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称周淮的校尉与其麾下骑兵的出现,如同在绝境中投下的一颗石子,激起的却不是希望,而是更深沉的迷雾。慕容渊重伤呕血,阿丑惊魂未定,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救援”,两人心中没有丝毫庆幸,只有冰冷的警惕。
“方掌柜何在?”慕容渊强忍剧痛,靠在兵士搀扶下,目光锐利地直视周淮。他需要确认,这究竟是方掌柜的安排,还是另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周淮面色沉静,抱拳道:“方掌柜有要事缠身,无法亲至,特命末将持此令牌前来接应。”他亮出那面刻有“商”字的青铜令牌,与方掌柜之前出示的一般无二。“掌柜吩咐,请二位随我等速至城南‘积善堂’暂避,那里有大夫可为公子疗伤,且更为隐秘安全。”
积善堂?听起来像是一处善堂或医馆。慕容渊与阿丑交换了一个眼神。方掌柜此举,是将他们转移至一个更受其控制的地点,还是真心提供庇护?眼下敌友难辨,但环顾四周,那些黑衣弩手虽已退去,难保不会卷土重来。周淮这队人马,是目前唯一的屏障。
“有劳周校尉。”慕容渊压下心中疑虑,微微颔首。此刻,他们没有选择。
周淮不再多言,令手下让出两匹战马,小心搀扶慕容渊与阿丑上马。一行人马蹄踏碎寂静,迅速离开这片是非之地,沿着昏暗的街巷向城南方向疾驰。
夜风扑面,慕容渊伏在马背上,每一次颠簸都牵动内伤,痛彻心扉,但他咬紧牙关,不露一丝呻吟,目光却如鹰隼般扫视着沿途景象,记忆路线,观察周淮等人的神态举止。阿丑紧挨着他,一手控缰,另一手始终按在怀中,那里藏着血诏和刚刚失而复得(?)的骨簪,心绪如同乱麻。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队伍在一处看似寻常的宅院后门停下。门楣上悬着一块不起眼的匾额,正是“积善堂”。门前并无寻常医馆的灯笼标识,反而透着一种刻意的低调。
周淮上前叩门,三长两短,颇有规律。片刻,侧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一名穿着灰色短褂、神色精干的老者探出身来,与周淮对视一眼,微微点头,便将众人让了进去。
院内比想象中宽敞,回廊曲折,药香隐隐,但气氛肃穆,不见闲杂人等,更像是一处私密的据点而非公开的善堂。老者引着众人穿过几重院落,来到一处僻静厢房。
“二位请在此稍歇,大夫即刻便到。”周淮拱手道,语气依旧恭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排意味。他留下四名亲兵守在院外,自己则与那老者低声交谈几句后,便匆匆离去,似有要务处理。
厢房内陈设简洁,点着安神的檀香。慕容渊被扶到榻上,脸色苍白如纸,呼吸急促。阿丑连忙上前,用清水为他擦拭嘴角的血迹,眼中满是忧惧。
“这地方……不对劲。”慕容渊压低声音,气息微弱却清晰,“守卫太严,不像普通医馆。周淮离去时的眼神……带着审视。”
阿丑点头,她也感觉到了那种无形的压力。“方掌柜到底想做什么?那骨簪……”她下意识地又摸了摸袖中的簪子,冰凉滑腻的触感让她心神不宁。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一名提着药箱、须发花白的老大夫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名捧着手盆药童模样的少年。老大夫面容慈和,上前为慕容渊诊脉,手法娴熟。
“公子伤势不轻,内腑受创,需静养施针用药。”老大夫沉吟片刻,取出银针,“老夫先为公子行针稳住气血。”
慕容渊配合地躺好,目光却紧盯着老大夫和那药童的一举一动。阿丑也退到一旁,紧张地注视着。
老大夫施针时全神贯注,手法精准,并无异样。那药童安静地站在一旁,低眉顺目。然而,就在老大夫准备起针的瞬间,慕容渊的眼角余光敏锐地捕捉到,那药童的指尖极其轻微地弹动了一下,一丝几不可闻的异样香气随之飘散开来!
不是檀香!是一种极淡、却带着一丝甜腻的陌生气味!
慕容渊心中警铃大作!他猛地睁开眼,厉声喝道:“且慢!”
老大夫手一抖,银针差点偏斜,愕然抬头:“公子?”
几乎同时,那低着头的药童猛然抬头,眼中精光爆射,哪里还有半分怯懦!他手腕一翻,一柄淬毒的短刃已如毒蛇般刺向慕容渊的心口!速度快得惊人!
“小心!”阿丑失声惊呼,想扑过去已来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慕容渊虽内力全无,但多年生死搏杀的本能犹在!他猛地向榻内侧翻滚,同时抓起枕边的药枕奋力掷向刺客!药童的短刃擦着他的肋下划过,带起一溜血光!
“有刺客!”慕容渊嘶声大喊,希望惊动外面的守卫。
那老大夫吓得瘫软在地,瑟瑟发抖,显然并非同谋。而药童一击不中,毫不恋战,身形如鬼魅般向后飘退,直扑向惊呆了的阿丑!他的目标,似乎是阿丑怀中的东西!
“拦住他!”慕容渊强忍剧痛,想从榻上跃起,却牵动伤势,一阵眩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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