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妍的内心:那盆仙人掌……似乎对他很重要?程序分析模块将这个“重要”标记为“未知干扰变量”,但指令优先级为最高。干扰变量被忽略。
江妍走到了小几前。站定。灰白的瞳孔“注视”着那盆绿色的植物。
“拿起来。”林杰的命令再次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她的右手极其缓慢地抬起,动作轨迹精准而僵硬。五根苍白的手指张开,以一种非人的稳定姿态,握住了粗糙的陶土花盆边缘。冰冷的触感沿着神经通路传递,没有任何反馈。
“然后,”林杰的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期待的兴奋,“把它摔在地上。用力。”
指令:拿起,摔,用力。
手指收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臂抬起,带动着整个花盆离开桌面。手臂举到与肩同高的位置,停顿了零点几秒,精确计算着力矩和落点。然后,手臂以一个符合物理定律的、最优化的抛物线轨迹,猛地向下挥动!
“不——!!!”
一声嘶哑到极限、如同濒死野兽般的绝望嚎叫,穿透了厚重的玻璃墙!沈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用额头狠狠撞在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鲜血瞬间从他额头的伤口和破裂的嘴角涌出,染红了透明的屏障。他死死盯着那下坠的花盆,眼中是彻底的崩溃和毁灭。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粗糙的陶土花盆,带着里面那团倔强的、绿色的生命,挣脱了苍白手指的禁锢,在空中翻滚着,划出一道绝望的弧线。
“砰——哗啦!!!”
刺耳的碎裂声在死寂的实验室里轰然炸响!
陶片四散飞溅,泥土如同肮脏的血液泼洒在冰冷光洁的金属地板上。那株绿色的仙人掌被巨大的冲击力从泥土中抛出,滚落在狼藉的碎片和泥土中间,几片肥厚的掌叶被摔断,断口处渗出透明的汁液,在惨白灯光下,像无声的眼泪。
江妍站在原地,保持着投掷后的姿势,手臂还僵在半空。灰白的瞳孔漠然地“注视”着地上的狼藉。碎裂的陶片,飞溅的泥土,断裂的绿色植物……这些视觉信号被清晰地捕捉、传输,但核心处理器里没有任何波动。没有惋惜,没有困惑,没有执行破坏指令后的任何反馈。只有绝对的平静。指令完成。
一片尖锐的陶土碎片,在她投掷时飞溅起来,划过了江妍赤着的小腿。一道细细的血线瞬间渗出,在苍白的皮肤上蜿蜒出一道刺目的红痕。
细微的刺痛感传来。神经信号上传。
疼痛等级:轻微。来源:外部物理损伤。处理方式:忽略。无应激反应指令。
灰白的瞳孔甚至没有向下转动一下去看那道伤口。视线依旧定格在那片狼藉的中心。
林杰走了过来。他停在狼藉旁边,皮鞋尖轻轻拨弄了一下那株摔断的仙人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然后,他抬起头,目光越过地上的碎片和那微不足道的血迹,落在了江妍的脸上。
他的嘴角,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个程序运行完美结束、所有参数都达到预期的确认信号。冰冷,精确,带着绝对的掌控和一种深不见底的、令人灵魂冻结的满足。
他向江妍伸出手,掌心向上,姿态如同召唤一件完美的工具。
“回来,妍妍。”他的声音温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指令:返回。
江妍的身体立刻执行。僵硬的手臂放下,双脚精准地避开地上的碎片和泥土,一步一步,走回床边。站定。等待下一个指令。那道小腿上的血痕,在行走时微微拉长,像一条诡异的红色藤蔓,缠绕着苍白的皮肤。
林杰的目光扫过那道血痕,眼神没有任何变化,仿佛那只是机器外壳上无关紧要的一道划痕。他的视线最终落回她空洞的脸上,如同欣赏自己最得意的杰作。
玻璃墙外,沈烽靠着染血的玻璃墙,身体缓缓滑落,最终瘫倒在地。他布满血污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仿佛里面的灵魂也随着那盆仙人掌一起,被彻底摔碎、碾灭。他不再嘶吼,不再挣扎,只剩下胸膛极其微弱的起伏。
实验室里,只有心电监护仪那平稳到令人窒息的“嘀——嘀——”声,在宣告着绝对的寂静,和一种比死亡更冰冷的……“秩序”的胜利。
江妍站在床边,赤足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小腿外侧那道被碎片划开的细细血痕已经凝固,像一条干涸的、暗红色的藤蔓缠绕着苍白的皮肤。视觉信号清晰地捕捉到它,触觉信号反馈着轻微的紧绷感。
但这些,都只是背景数据流里微不足道的杂波。核心处理器处于待机状态,灰白的瞳孔空洞地平视着前方林杰实验服的第二颗纽扣,等待下一个明确的指令。
林杰的目光扫过那道凝固的血痕,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如同掠过仪器外壳上的一道普通划痕。他的视线最终落在江妍毫无表情的脸上,那里面翻涌着一种深沉的、近乎宗教狂热的满足感。他伸出手,这次没有命令她做什么,而是直接、精准地握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手指带着薄茧,力道适中,是一种纯粹的掌控姿态,没有试探,没有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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