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恪哥哥……”
这三个字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凿入宋麟被妒火烤得焦灼脆裂的耳膜!
他猛地刹住踉跄倒退的脚步!高大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巨斧劈中!狠狠一晃!踩碎了脚下深陷泥沼的枯枝败叶!那细微的断裂声如同他自己理智崩塌的声响!脖颈处被草屑刺中、依旧火辣剧痛的穴位还在突突跳动,却远不及心脏处被这三个字猝然贯穿的撕裂感来得彻骨!
他猛地回身!
那双翻涌着岩浆与血丝的桃花眼死死攫住莫锦瑟那昂然挺立、毫无退色的侧影!她的手腕因他方才的暴行仍浮着狰狞的紫痕!裙裾沾满冰冷泥浆和草屑!膝盖被碎石剐蹭出的细微血痕在惨淡月光下若隐若现!
可她脸上呢?没有痛苦!没有委屈!没有一丝一毫属于柔弱女子的脆弱!只有一种被强行折断后、反而更加冰冷凛冽、如同覆了一层万年玄冰的——坚硬与——疏离!仿佛他刚才那番足以摧毁任何人的暴怒与羞辱,在她眼中……不过是一场不值一提的闹剧!
“呵……”宋麟喉间猛地爆发出一声短促的、如同被挤压窒息般的干冷笑声!那声音扭曲嘶哑,饱含着被彻底轻视、践踏后的巨大屈辱与悲愤!“只见过几次面?”他逼近一步,带着刻入骨髓的讥诮,目光如同刮骨的刀锋,狠狠刮过莫锦瑟那张冷玉般的脸!“就叫上‘恪哥哥’了?”“叫得……还真是……”他唇边的弧度拉扯得极其怪异,如同撕裂的伤口!“……亲——热——!!!”
莫锦瑟空茫的眼窝微微转动了一下,仿佛在“看”向声音的来源。那只揉搓着剧痛手腕的手停顿了一瞬。宋麟的怒火与这含沙射影的侮辱,让她脸上的冰霜冻结更深!她轻轻放下那只伤臂,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掌心那片被她攥断的草茎残根更深地陷入柔肉,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无理取闹!
宋麟将所有心神都死死钉在她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上!她短暂的沉默和那只放下伤手的动作,落入他那双被妒火烧红的眼眸里,都被瞬间扭曲解读为——心虚!默认!
轰——!妒忌的毒焰瞬间冲垮了最后残存的理智堤坝!“莫元昭!你亲大哥!”宋麟猛地爆喝出声!声音如同困兽濒死的咆哮,裹挟着无数无处宣泄的惊涛骇浪!他一步踏前!巨大的阴影再次笼罩下来!几乎要将莫锦瑟整个吞噬!“……如今还在刑部那暗无天日的死牢里!”“……啃着冰冷的窝头!”“……顶着‘通敌卖国’!‘蠹国巨贪’!足以诛灭九族的塌天罪名!”每一个字都如同裹了铁屑的重锤,狠狠砸落!“生死系于一线!整个将军府都在风口浪尖!”他死死盯着她的眼!试图从那片空茫的混沌深处找到哪怕一丝裂缝!一丝痛楚!一丝属于“人”的惊慌恐惧!“——我倒真没看出来!我们的莫大小姐……”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撕裂皮肉的尖锐!“……有半点……”“……担——心——之——色——?!!!!”
担心?!莫锦瑟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这两个字如同带着倒钩的铁刺!猝不及防地勾起了心底最深处那片被强行压制、被无尽计谋与冰冷盔甲掩盖的——暗涌!大哥的脸……在阴暗牢狱中……镔铁枷锁下……那双饱含关切又深藏担忧的眼睛……一股尖锐的闷痛如同毒蛇噬心!瞬间攥紧了她的肺腑!但她强行将这丝足以击溃一切的软弱狠狠压下!如同死死摁住一口即将炸开的油锅!那双空茫的眼窝深处,骤然凝聚起比九幽寒潭更冷的漩涡!
“担心?”莫锦瑟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那素来平静的声线里挟裹了冰雹般的锋芒!清冽、锐利,足以切割金石!“宋世子……”她微微扬起下颌,那弧度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不屑与讽刺。“操心得……似乎有些太——宽——了——!!”“将军府…自有将军府的章程!是刀山火海还是……深渊炼狱……”她的声音陡然下沉,如同万钧铁石投入无底寒潭!“无需外人——指手——画脚——!!!”
外人?!这两个字!如同带着雷霆万钧之力的战锤!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与冰冷的切割感!狠狠砸穿了宋麟的心脏!!!轰!他只觉得一股腥甜直冲喉头!眼前猛地一黑!所有的妒忌、愤怒、委屈、连日来积压的沉重疲惫与那个压在心底、如同地狱锁链般捆缚着他的巨大秘密——养父宋辰的名字与嘉祯太子的血案!——都在这被指认为“外人”的致命一击下!轰然爆开!
他为了她,不顾父亲那团深不见底的、染血的疑云!甘愿顶着长安第一纨绔的污名!甘愿承受将军府森严门第的冷眼与驱逐!甘愿一次次被莫元昭如刀的目光凌迟!他为了她,在得知莫元昭入狱的第一时间就焦心如焚!想闯入那铁桶般的将军府!想亲眼确认她的安危!想知道她是不是……也在痛楚!也在无助!也需要一点点来自黑暗中的支撑?!哪怕明太后那个深不可测的凤凰,将他如同棋子般投向那足以粉身碎骨的审案漩涡!他想的依旧是……以此为筹码!换将军府一线生机!换她一份……可能的……依靠!可换来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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