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感觉到,自己与那个终端之间的连接,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粗暴地切断了。
然后,那个他们已经无比熟悉的冰冷声音,在整个城市上空响起。
但它不再是对着他们三人说话。
它在对那个刚刚被传送过来的、吓得瑟瑟发抖的女人说话。
【你好,资产7B-42。由于当前管理员小组,未能通过初步的‘服从性测试’,系统现将一份临时的‘监督权限’,授予给你。】
那个女人,茫然地抬起头。
【你的任务很简单:请观察他们的行为,并对他们的每一次‘管理’决策,进行‘评价’。】
【你的评价,将直接影响到他们的‘权限等级’,以及这座沙盒的‘最终命运’。】
【现在,请对他们的第一次‘不作为’,给出你的评价。】
一个虚拟的,散发着柔和光芒的评分界面,出现在了那个女人的面前。
上面只有两个选项。
【合格/不合格】
托尼、马特和高士奇,瞬间如遭雷击。
系统,用一种他们绝对无法想象的,最恶毒、最残忍的方式,收回了他们的选择权。
然后,将那把决定他们生死的,名为“审判”的屠刀,交到了他们本想拯救的,那个受害者的手上。
时间,仿佛被那两个闪烁的选项吸了进去,变得粘稠而漫长。
那个女人,那个被系统编号为7B-42的“资产”,她的恐惧像一层薄冰,在托尼·斯塔克那句突兀的问话下,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什么?”她茫然地抬起头,似乎没听清。
“你的名字。”托尼重复道,声音不大,却像一颗钉子,楔入了这片由系统规则构成的寂静之中。
他没有看那个女人,目光依旧死死地锁着那个终端,仿佛在与一个看不见的对手对峙。
“他们把你打包,贴上标签,扔到这里。但他们没告诉你,你的名字是什么。所以,告诉我。”
这不是请求,这是一个指令。
一个凡人对另一个凡人的指令,一个在系统逻辑之外的,最基本的人类交互。
终端屏幕上的光标,疯狂地闪烁起来,仿佛被这个无关的“数据输入”所激怒。
【警告:无关交互。请监督对象(资产7B-42)立刻执行评价。】
“别理那个发光的盒子。”托尼的声音里,带上了不耐烦的,
“它只是个机器,而你不是。在它格式化我们之前,我只想知道,我们是为了谁的名字而死。这要求不过分吧?”
这番话,一半是说给女人听,一半是说给系统听。
他在用最直接的方式,向系统宣告:
你们可以杀死我们,但你们无法剥夺,我们赋予这件事“意义”的权利。
女人的嘴唇翕动着,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明明被困在绝境,却依然散发着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掌控局面的气场。
然后,她又看到了他身旁那个闭着眼睛、神情痛苦却站得笔直的男人,
和那个全身散发着星辰般宁静气息,仿佛与这座城市融为一体的男人。
他们不像狱卒。
他们更像……更古老的囚徒。
“安娜……”她终于用微弱的声音,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安娜。”
【警告:监督对象,正在进行非必要信息交换。将记录为‘低效表现’。】
系统再次发出了威胁,但它的威胁显得如此空洞。
因为“安娜”这个名字,已经像一颗种子,落入了奇点城的土壤。
高士奇,作为这座城市的引擎,捕捉到了这个名字。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但在这座城市的最深处,在那片由彼得·帕克悲伤记忆构成的、沉睡的逻辑扇区里,一个空白的文件被悄然创建。
文件名:【安娜】。
这是这座墓园,迎来的第一位“生者”。
就在这时,那个终端屏幕上的画面,猛地一变。
它不再显示那两个冰冷的选项,而是开始播放一段段精心剪辑过的,充满了视觉冲击力的影像。
画面上,是钢铁侠的战甲,在索科维亚造成的大片破坏,
是夜魔侠与手合会的血腥战斗,波及无辜的街区,
是高士奇与雷神索尔的对峙中,被夷为平地的建筑。
所有的画面,都配上了冰冷的、量化的损失报告和伤亡数字。
【资产7B-42,】系统的声音,变得循循善诱,
【为了帮助你做出公正的评价,系统为你提供了,这些‘管理员’的过往行为记录。他们的存在,本身就对叙事宇宙,构成了高度风险。】
【他们的‘不作为’,是一种消极抵抗。判定为不合格,将有助于系统,对他们进行更有效的‘行为矫正’。这对所有叙事世界的安全,都有好处。】
系统,在发现威胁无效后,立刻切换到了“欺骗”和“诱导”模式。
它在试图将安娜,从一个无辜的受害者,变成一个自以为在伸张正义的“告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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