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城下的风波,如同投入湖中的巨石,虽激起滔天巨浪,但终究会慢慢平息。当范正鸿在城内调养身心,谋划着与耶律大石最终决战的同时,燕云的西线与北线,两支胜利之师,正如同两条交汇的江河,即将爆发出更为强大的力量。
新州城外,旌旗招展,军容鼎盛。
王舜臣立于高岗之上,看着眼前这支由卞祥带来的军队,眼中充满了欣赏。这支军队虽然人数不多,但军纪严明,士卒眼中都带着一种经过奇谋历练后的沉稳与自信。而他们的主帅,更是让他这位以稳健着称的将领,都不得不佩服。
“卞将军,几年前想你初投时,我以为你只是猛将,此番你以奇谋连克莫州,瀛州,又智取妫州,真是让我等大开眼界啊。”王舜臣笑着拱手道。
卞祥回以一礼,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王帅过誉了。若非范帅在正面战场牵制住耶律大石主力,我这点小聪明,也无用武之地。如今我二人合兵一处,共取儒州、武州,当可事半功倍。”
这两座城池,如同妫州的左膀右臂,是辽国在燕云西北地区最后的屏障。一旦拿下,整个燕云的北半壁,将尽归大宋所有。
中军大帐内,气氛却不像外面那般轻松。
沙盘上,儒州与武州的模型清晰可见。儒州守将“双枪将”萧天佑,武州守将“裂石者”胡山,都是辽国以勇猛着称的宿将,且二人互为犄角,约定了一处有难,另一处必出兵相救。
“这二人,都是硬茬子。”王舜臣指着沙盘,“萧天佑一手双枪出神入化,胡山力能扛鼎,善使重锤。若强攻,无论先攻哪一座,另一座出兵援救,我们都将陷入两面作战的困境。”
王焕和丘岳都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对付这种硬碰硬的对手,最忌讳的就是被缠住。
帐内一片沉默,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王舜臣。
王舜臣没有立刻说话,他只是拿起代表儒州的棋子,在指尖轻轻转动着,仿佛在感受它的重量。半晌,他才缓缓开口:“王将军,若是你我二人对调,你是萧天佑,我是胡山,你当如何应对我军的进攻?”
卞祥沉吟片刻,答道:“若我,便深沟高垒,坚守不出。任他宋军百般挑衅,我只坚守待援。同时,派出精锐斥候,切断其后路,骚扰其粮道。待其师老兵疲,再与胡山里应外合,一举击破。”
“说得好。”王舜臣赞许地点了点头,“萧天佑与胡山,也正是此等老成之将。他们不会给我们任何可乘之机。所以,我们不能按常理出牌。”
他站起身,走到沙盘前,用一根竹签,在儒州与武州之间,画出了一条蜿蜒的曲线。
“卞将军,你看,此地名为‘一线天’,是两城之间的必经之路,两侧皆是悬崖峭壁,最是易守难攻。”
卞祥眼中一亮:“大帅之意,是设伏于‘一线天’,断其两城联系?”
“断,只是其一。”王舜臣的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我不仅要断他们的联系,还要让他们……自相残杀。”
此言一出,满帐皆惊。让敌人自相残杀,这已经超出了常规兵法的范畴,近乎于天方夜谭。
王舜臣看着众人惊愕的表情,微微一笑,转向一直沉默的乔冽:“乔道长,此事,还需借重你的‘幻术’了。”
乔冽会意,摇着铁骨扇,上前一步:“元帅,贫道这铁扇之中,藏有‘**香’与‘幻形散’,非到万不得已,从不轻易使用。如今,对付这等悍将,倒是可以让他们见识一下,何为‘鬼神莫测’。”
一个更为大胆,也更为阴险的计划,在王舜臣的口中缓缓展开。
“王焕、丘岳听令!”
“末将在!”
“你二人各率五千精兵,分别佯攻儒州与武州。记住,要攻得凶,攻得猛,但不可近身,只以远程箭矢和投石机骚扰,让他们误以为我军主力在于攻城。你们的任务,是将萧天佑和胡土瓦,都死死地钉在城墙上!”
“乔道长。”
“贫道在。”
“我命你挑选五百精锐,于今夜潜入‘一线天’。你需在峡谷之中,布下‘七星**阵’,并准备好两套辽军的服饰和旗帜。”
“末将明白。”乔冽的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
当夜,儒州与武州城外,再次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王焕和丘岳的攻势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火光将夜空映得如同白昼。
萧天佑与胡山果然中计,他们亲自登上城楼,指挥守军奋力抵抗。他们都以为,宋军这是要分兵强攻,都盼着对方能尽快出兵,夹击宋军。
然而,他们等来的,不是援军,而是一个致命的“消息”。
第二天清晨,一支浑身浴血的“辽军”骑兵,从“一线天”的方向,狼狈地冲向儒州城。他们高举着残破的旗帜,声嘶力竭地哭喊着。
“报——!武州失守!胡山将军……战死!宋军……宋军主力正从‘一线天’包抄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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