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粗糙。
脸颊紧贴着某种布满细微砂砾的坚硬地面,寒意透过皮肤,渗入骨髓,反而让那即将彻底沉沦的意识,挣扎着浮出了一丝微光。
痛。
并非之前那种撕裂灵魂、焚灭一切的剧痛,而是一种弥漫性的、深入骨髓的疲惫和空虚带来的钝痛。丹田空荡,左肩虚无,血脉沉寂,仿佛整个躯壳都被掏空,只余下一具勉强维系着生机的脆弱皮囊。
黑暗依旧笼罩,却不再是那种充斥着狂暴意念和破碎光影的漩涡,而是相对……平静的死寂。
凌尘的眼皮颤动了几下,如同坠着千斤重担,极其艰难地,掀开了一丝缝隙。
模糊。
视野被黑暗和生理性的泪水模糊,只能勉强分辨出自己似乎趴在一处极其狭窄、光线黯淡的空间里。空气凝滞,弥漫着一股浓重的、带着陈腐气息的尘土味,以及……一丝极其微弱的、熟悉的、令人心安的清甜馨香?
晚晴!
这个名字如同强心针,瞬间刺入凌尘昏沉的大脑!他猛地试图抬头,脖颈却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和无力感,只能让视线艰难地抬高寸许。
目光急切地扫过这方狭小的空间。
首先映入模糊视野的,是不远处蜷缩在地上的一个娇小身影。
晚晴!
她侧卧着,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身上那件粗布衣衫更加破烂,沾满了尘土,后背处甚至还有几道被锐物划破的口子,露出底下红肿的肌肤。她的小脸苍白如纸,长长的睫毛紧闭着,在眼睑下投出脆弱的阴影,嘴唇干裂,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
但她还活着!
胸口处,那块已然变得灰暗、毫无光泽的玉佩,依旧紧紧贴着她的衣衫。方才那微弱如星火的乳白色光晕已然彻底消失,仿佛最后一丝力量都已耗尽。然而,正是从这块沉寂的玉佩上,散发出那缕极其微弱、却顽强存在的清甜馨香,如同绝境中最后的一线生机,在这凝滞死寂的空间里艰难地弥漫着。
看到晚晴虽然昏迷但似乎暂无立即的生命危险,凌尘那颗几乎要炸裂的心脏,才稍稍回落了一些。
但紧接着,更大的忧虑和警惕瞬间攫住了他。
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强忍着眩晕,转动眼球,仔细打量四周。
这里像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岩壁凹陷处,或者是一个极其狭小的洞中之洞。空间不大,约莫只能容纳三五人并肩,头顶不高,布满了粗糙的黑色岩棱。地面是坚硬的黑褐色岩石,覆盖着一层细细的灰尘。
他刚才就是从身后那条狭窄的缝隙爬进来的,此刻那缝隙之外,隐约还能透进来一丝丝溶洞深处那幽蓝的星辉,但也极其微弱,仿佛被什么力量隔绝了大半。
而真正吸引他目光,让他感到无比震撼和压抑的,是这个小空间的真正主体——那面几乎占据了整个内侧空间的、巨大的……门?
与其说是门,更像是一面被强行嵌入岩壁深处的、巨大无比的金属碑碣!
它通体呈现出一种极其古老的、仿佛历经了无尽岁月的青灰色,材质非金非石,表面布满了各种难以理解的、粗犷而诡异的刻痕与浮雕。那些刻痕深陷,线条扭曲盘绕,似乎描绘着某种早已失落的文明图景,或是星空运转的诡异轨迹,只是看一眼,就让人头晕目眩,心生渺小与敬畏。
这巨门高达三丈有余,宽亦近两丈,严丝合缝地嵌入背后的岩壁,仿佛它本身就是山体的一部分,亘古长存。门扉紧闭,没有任何门环或锁孔,只有中央位置,镶嵌着一个约莫脸盆大小、结构极其复杂精密的、如同罗盘与齿轮结合体的青铜构件。那青铜构件也早已锈蚀斑驳,黯淡无光,仿佛早已失去了所有机能。
一股无法形容的、浩瀚、沧桑、死寂的气息,从这扇巨门上弥漫开来,充斥着这方狭小的空间,压得人喘不过气。仿佛这扇门后,连通着的不是另一个洞窟,而是……某个被遗忘的、冰冷的、逝去的纪元。
然而,真正让这扇巨门显得诡异而森然的,并非是它本身的古老和巨大,而是……缠绕其上的那些东西!
无数根粗壮如儿臂、或细密如蛛网的……青灰色藤蔓!
这些藤蔓如同活物般,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地缠绕在整个巨门之上!它们并非从地面生长而出,其根源似乎深深扎入了巨门上方和两侧的岩壁深处,如同巨大的、青灰色的血管网络,将整扇门彻底包裹、封印!
藤蔓的形态极其诡异,主体呈现出一种缺乏生机的青灰色,表面却布满了暗红色的、如同凝固血丝般的诡异纹路,并且生长着无数细小的、如同金属般的尖锐倒刺。一些藤蔓的节点处,还鼓起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如同瘤节般的囊泡,半透明薄膜下,似乎有粘稠的、暗色的液体在缓慢蠕动,散发着极其微弱的、令人不安的能量波动。
这些藤蔓仿佛拥有某种诡异的生命力,极其缓慢地、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微微蠕动、收缩着,如同在沉睡中呼吸。它们与那青灰色的巨门紧密贴合,那些尖锐的倒刺甚至深深刺入了门体表面那些古老的刻痕之中,仿佛在汲取着门的力量,又像是在对其进行着某种镇压和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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