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扫战场一直持续到日头偏西。
何胤站在一片狼藉的街道中央,指挥族人清点伤亡,收殓己方遗体。何胤一路缓缓走来,几大家族府邸已残破不堪,还可以看到各家府邸内火焰正在燃烧。却见何正峰快步走来,脸色凝重道:“李莽被李家几个死忠拼死救走了,混乱中没拦住。”
何胤目光扫过远处几具王、李两家高手的尸体,血迹蜿蜒指向城外方向,只微微颔首:“父亲无需担心,经此一役,王、李两家主力尽丧,赵、孙两家胆寒,北寒城再无世家能撼动我何家地位。”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何正峰看着儿子沉稳的侧脸,心中最后一丝忧虑也消散了,一股豪情油然而生“何家,真正崛起了,成为这北寒城仅次于城主府的第二大势力!”
城主府内,灯火通明。此时书房里,秦岳端坐主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紫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秦清瑶安静地坐在下首,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目光低垂,盯着自己裙裾上细微的褶皱,似乎在出神。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安静。
“清瑶,”秦岳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力,“今日在战场边,你看何家那小子……看得挺入神?”他目光锐利,像要看进女儿心底。
秦清瑶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交叠的手指微微蜷缩。她抬起头,迎向父亲审视的目光,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一层薄红,但眼神却没有闪躲:“父亲都看到了。”
“为父还没老眼昏花。”秦岳放下手,身体微微前倾,“告诉为父,你对他……是何心思?”他问得直接,没有半点迂回。
秦清瑶沉默了片刻。书房里只有烛火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她深吸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清晰且稳定,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坦诚:“父亲,女儿并非今日才起意。又是何胤哥哥时常和女儿一起修炼,那是他的自信深深的烙印在女儿心里,而一年多前,他在青玄剑宗宗门选拔大比上,大放异彩……那时,女儿心中便已……存了念想。”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只是那时,女儿只觉遥远。今日亲眼所见,他面对强敌,举重若轻,那份气度担当……”她没再说下去,但眼中的光亮说明了一切。
秦岳眉头深深锁起,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念想?清瑶,你可知他的路在何方?此子绝非池中之物!他今日显露的修为手段,已远超同辈想象,连为父都看不透深浅。他的未来,绝不止于这小小的北寒城,甚至不止于皇朝!按他的修炼速度,玄宸……乃至那更强的道君境都有可能……但那是一条布满荆棘、凶险莫测的路!你跟着他,能得安稳?为父只愿你一生平安顺遂!”他的语气带着沉甸甸的忧虑,更有一丝无力感。女儿大了,心思已定,他这做父亲的,竟有些无从阻拦。
秦清瑶静静听着父亲的话,脸上那抹红晕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异乎寻常的平静和坚定。她站起身,走到父亲面前,微微屈膝行了一礼:“父亲为女儿担忧,女儿明白,感激不尽。”她直起身,目光清澈而执拗地看着秦岳,“可父亲,安稳顺遂是福,但女儿……不想只求一个‘安稳’。他的路或许艰难,或许遥远,但女儿……想试试。”
“哪怕前路莫测,甚至……最终无果?”秦岳追问,声音低沉。
“是。”秦清瑶回答得没有半分犹豫,斩钉截铁,“哪怕最终无果,女儿也认。至少, 我试过了,不给自己留下‘若当初’的遗憾。父亲,我不后悔。”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砸在寂静的书房里,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勇气。
秦岳定定地看着女儿。烛光在她脸上跳跃,勾勒出她柔美却异常坚毅的轮廓。那眼神,像极了当年她母亲执意要嫁给一无所有的自己时的模样。一股复杂的情绪在他胸中翻涌,有无奈,有担忧,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骄傲。他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仿佛瞬间卸下了千斤重担,又仿佛背负上了新的东西。他疲惫地挥了挥手,声音里带着一丝妥协后的沙哑:“罢了……罢了。你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为父……不拦你,也许这也是你的一份机缘,但你要记住,为父永远是你的后盾,如遇不顺心,随时回来!”
秦清瑶眼中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惊喜和感激,几乎要落下泪来:“谢父亲成全!”话毕,她再次深深行礼。
“先别急着谢我。”秦岳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女儿,望着窗外城主府庭院里摇曳的树影,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却多了一份不容置疑的决断,“你的心思,为父知道了。但此事,不可操之过急。何胤此人,心思深沉,非常人可测。他如今志在更高更远之处,儿女情长,未必在他眼下。你贸然表露心意,不仅唐突,更可能适得其反。”
他转过身,目光如炬地看着女儿:“为父会为你留意时机,会为你创造机会。但你要记住,路是你自己选的,无论结果如何,你都要自己担着。为父……只能力所能及地,为你铺一铺路,挡一挡风。”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很轻,却像磐石一样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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