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玩意儿——苏牧已经没法把它简单地叫做“意志”或者“气息”了,那更像是一种有实体的、粘稠冰冷的液体,无声无息地渗进这个巨大地下空间的每个缝隙,包括人的脑子。它不急着弄死你,就那么慢悠悠地泡着你,让你感觉自己像块掉进脏水里的糖,正在一点点化掉,和周围那些恶心的东西融为一体。幽蓝的灯光灭掉之后,只剩下岩壁上那些鬼火似的苔藓发着微光,把那些锈蚀倒塌的金属设备照出各种扭曲狰狞的影子,跟张牙舞爪的怪物似的。
苏牧挡在林栀前面,手里的枪握得死紧,指关节都攥白了。他脑子里嗡嗡作响,各种乱七八糟的、疯狂又阴暗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往外冒,像是有人在他耳朵边用听不懂的语言低声蛊惑。他只能拼命咬着舌头,靠那点腥甜和刺痛让自己保持最后一丝清明。枪口对着深不见底的黑暗,明知道这玩意儿屁用没有,但好像只有这么做,才能证明自己还在抵抗。
林栀靠在硌人的岩石上,浑身都疼,特别是脑袋里,像是被钝刀子一下下地刮。外面那粘稠的恶意无孔不入,压得她喘不过气。但“起源之种”和“寂静核心”这俩词,像两根细针,扎在她快要麻木的神经上,让她没法彻底放弃。
那个“守夜人”程序,在硬塞给她那段绝望的日志后,好像也被外面那庞大的邪门玩意儿干扰得死机了。不过,它之前强行黑进基地网络,到底还是捞着点东西——一幅极其简陋、好多地方都缺失的基地结构草图,像是用烧红的烙铁烙在了她意识的一个角落里。
那图上,大部分区域不是标着血红血红的“重度污染”,就是打着叉显示“结构崩塌”,看得人心里发毛。只有一个地方,在基地最底下,用一个看起来挺复杂的、像是某种力场符号标记着,旁边还注着一行小字:“静滞力场核心 - 状态:低功率维持”。
是那儿吗?那个“寂静核心”?“起源之种”会藏在那鬼地方?
这可能是唯一能喘口气的地儿,但也可能是直接走进怪物老巢的捷径。
没时间琢磨了。外面那玩意儿给人的感觉越来越“专注”,就像个科学家把脸贴到培养皿上,饶有兴致地看着里面的细菌怎么动弹,说不定下一秒就觉得腻了,或者想来点新实验,伸个“滴管”进来就把他们给分解了。
“最……最里面……有个地方……可能……能躲……”林栀喘着气,断断续续地把信息和自己的猜测告诉苏牧,同时用发抖的手指,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勉强划拉出结构图纸的大概方向。
苏牧瞬间就懂了。待在这儿是等死,往里闯是赌命。他一点没犹豫,重重“嗯”了一声。
他弯下腰,把软绵绵的林栀再次背到背上,用绳子仔细捆好。林栀轻得像个纸人,冰凉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服传过来,让苏牧心里揪着疼。
“抱紧点,别掉下去。”苏牧压低声音,然后深吸一口带着浓重铁锈和霉味的空气,猫着腰,凭借多年摸爬滚打练出来的潜行本能和林栀偶尔在耳边气若游丝的指点,像影子一样溜出岩石掩体,朝着基地深处摸去。
每走一步都他妈像踩雷。脚下不是硌脚的金属碎片,就是滑溜溜、仿佛有生命一样微微起伏的黑色菌毯。四周黑暗里,各种细微的声音折磨着神经——有时是窸窸窣窣像无数脚在爬,有时是滴滴答答像粘液在掉落,总觉得阴影里头藏着数不清的、没法形容的玩意儿在盯着他们。
那邪门的意志一直跟在屁股后头,不紧不慢的。它好像不急着抓他们,反而挺享受看他们像没头苍蝇一样乱窜,这种被当成玩意儿戏耍的感觉,比直接冲上来咬你一口还让人头皮发麻。
靠着林栀偶尔挤出来的几个字和苏牧过硬的本事,他们心惊胆战地穿过几条堆满破烂仪器的走廊,绕开了几处光是靠近就让人头晕想吐的污染区。越往里走,空气越冷,那股规律的“咚咚”声也越响,真跟有个巨型机器在黑暗深处喘气似的。
终于,在摸过一个堆满扭曲管道的拐角后,前面出现了一道不一样的门。
这门看着就结实,是一种暗沉沉、不带反光的金属做的,门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看不懂但感觉挺高级的能量线路,跟基地其他地方那种破败锈蚀的德行完全两样。门关得死死的,但门缝底下隐隐透出一股子……干净?安稳?的感觉,把周围那无孔不入的邪门劲儿稍微挡开了一点。
门旁边有个识别面板,不过早就熄灭了。但面板上的符号,跟林栀脑子里那幅破图上“静滞力场核心”的标记对得上!
就是这儿了!“寂静核心”!
可问题是,这瞅着就高级的门,怎么开?
苏牧使了点劲推了推,门纹丝不动,跟焊死了一样。他又凑到识别面板前鼓捣了几下,那玩意儿一点反应都没有,死气沉沉。
就在苏牧急得想骂娘的时候,趴在他背上的林栀,身体里那个死机半天的“守夜人”程序,好像因为靠近了这同源的静滞力场,又他娘的回光返照了!一股微弱的、带着“守夜人”特有识别码的信号,不受控制地从林栀身上飘了出来,扫过了那道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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