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隙里静得吓人,只有远处天边时不时传来的闷响,像是有个巨人在用重锤敲打天空,每一下都震得人心头发慌。林栀还是没醒,软绵绵地趴在苏牧背上,呼吸轻得几乎感觉不到,脸色白得像张纸。苏牧自己的脑袋里也像是塞了一团浆糊,嗡嗡作响,那是刚才法则风暴冲击的后遗症。墨衡也好不到哪去,他正烦躁地拍打着一个巴掌大的便携探测器,那玩意儿屏幕上一片雪花,偶尔闪过的全是乱码。“妈的,全瞎了!”他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这鬼地方的电磁环境算是彻底完蛋了,别说联络,连探测半径超过五百米都费劲!部落那边……‘方舟’那边……可千万别出事啊……”
苏牧没吭声,只是把背上的人往上托了托,感受着林栀冰凉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物传来,心里像压了块巨石。那些唱着古老歌谣、眼神清澈的林歌氏族人,还有那艘虽然破旧、却是他们回家唯一希望的“方舟”……他不敢往下想。
“引路人”靠坐在潮湿的岩壁旁,周身那星璇般的光芒比平时黯淡了许多,像接触不良的灯泡。他闭着眼睛,眉头紧锁,似乎在极力感知着什么。他那套感知方式跟科技设备不太一样,更像是直接去“触摸”生命和能量的波动,但在这片被搅得天翻地覆的区域,这活儿显然也不轻松。
时间一点点熬过去,外面的天气也变得神经质起来,一会儿瓢泼大雨砸得岩石噼啪作响,一会儿又下起鸡蛋大小的冰雹,没多久又诡异地放晴,露出天上那依旧在纠缠对抗的银白和黑暗,把大地映照得光怪陆离。
突然,“引路人”猛地睁开眼,星眸中闪过一丝精光,他指向东南方向,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那边!有动静!很微弱……非常混乱……但,是生命反应!有活人!”
这消息像一针强心剂,瞬间驱散了苏牧和墨衡心头的部分阴霾。两人立刻行动起来。苏牧用找到的坚韧藤蔓把林栀仔细地捆在自己背上,墨衡则捡起一根还算结实的木棍当探路杖,又把一把能量即将耗尽的脉冲手枪检查了一下插在腰后。“引路人”强撑着起身,凭着感知在前方引路。
这一路走得异常艰难。原本茂密的丛林像是被巨人的脚踩过,大片大片的树木不是拦腰折断就是彻底枯萎,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灰败色。地面上布满了狰狞的裂口,深不见底,有些裂缝边缘还残留着黏糊糊的、散发着恶臭的黑色物质,跟之前腐化之云的气息一模一样。空气中弥漫着臭氧和某种东西烧焦的混合怪味。显然,就算离得远,刚才天上那两位“大神”打架的余波,也足够把这片地方折腾得够呛。
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翻过两个布满碎石、几乎无处下脚的山坡,汗水混合着雨水浸透了衣服。当终于抵达那个背风的、相对隐蔽的山坳时,眼前的景象让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惨,太惨了。
记忆里那个围着篝火唱歌、充满生机的部落,如今只剩下不到五十人,稀稀拉拉地蜷缩在临时用树枝和宽大树叶搭成的、勉强能遮风挡雨的窝棚里。大部分人身上都带着伤,简单的布条包扎处渗着血污,孩子们躲在大人怀里,眼神空洞,连哭闹的力气都没有了。看到苏牧他们这三个“外来者”出现,幸存者们先是条件反射地露出惊恐,待认出是之前帮助过他们的“天外来客”后,压抑的哭泣声和哽咽声才断断续续地响起来,那声音里透着的绝望,让人听着心头发酸。
老祭司看起来苍老了十岁,原本梳理整齐的白发凌乱不堪,拄着一根代替拐杖的粗树枝,一瘸一拐地迎上来。他看到苏牧背上昏迷不醒的林栀,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担忧和询问,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他的嗓子似乎也在之前的灾难中受损了。
通过简单的手势、在地上划拉的符号,以及“引路人”集中精神进行的意念沟通,他们勉强拼凑出了部落的遭遇:天空突然变得像地狱一样,大地疯狂震动、裂开,带着腐蚀性能量的狂风扫过营地,很多人瞬间就没了,或者掉进了突然出现的地缝里。混乱中,是几个最勇敢的猎人拼死带着剩下的人,凭着对地形的熟悉,连拖带拽地逃到了这个相对能藏身的地方。但食物、药品、还有那些记载着古老知识的兽皮卷……几乎全丢了。
“方舟呢?我们的船呢?”墨衡比划着飞船的形状,脸上写满了焦急。
老祭司茫然地摇了摇头,脸上皱纹深刻得像刀刻一样,他颤巍巍地抬起手,指向山坳更深处,那片被一种不祥的、浓郁得化不开的紫黑色雾气笼罩的山谷方向,眼中流露出刻骨的恐惧。他身边的一个年轻猎人更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墨衡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那个方向……正是他们之前藏匿“方舟”和大部分备用零件的山谷!他二话不说,抓起那个时灵时不灵的探测器就要往那边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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