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苏牧重复了一遍,眼睛瞪得老大,直勾勾地看着林栀,他甚至下意识掏了掏耳朵,怀疑是不是刚才那阵能量冲击把自己的听觉神经给震坏了。在刚刚得知他们所在的世界可能是个巨大的、专门坑杀好奇宝宝的恐怖陷阱之后,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撒丫子就跑,也不是找个地方躲起来瑟瑟发抖,而是要给那未知的、能把“学习者”那种高级文明当点心嚼的“收割者”留点“纪念品”?
这脑回路,苏牧觉得自己的CPU有点烧了。
旁边的墨衡和“引路人”脸上的表情也像是同时吞了只苍蝇,精彩纷呈。墨衡那张平时还算镇定的脸此刻写满了“你没事吧”几个大字,他往前凑了凑,声音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发干:“林栀!你清醒一点!那玩意儿……那‘收割者’,是我们能招惹的吗?‘学习者’的母舰在它们面前跟纸糊的一样!我们现在就剩这点残兵败将,拿头去送‘礼物’啊?这跟蚂蚁给大象送靴子有什么区别?”
“引路人”周身流转的星璇光芒都黯淡了几分,显然也是被林栀这石破天惊的想法给震得不轻。
林栀的目光却异常平静,平静得甚至有些瘆人,像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水,底下却潜藏着即将爆发的海底火山。她没直接回答墨衡的连珠炮,而是伸手指向那枚依旧散发着微弱光芒、记录着血淋淋真相的数据核心。“正因为他们无法理解,或者说,正因为他们可能根本瞧不上我们这种‘小打小闹’,”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斩钉截铁的力量,“我们才可能有一丝他们预料不到的机会。这东西,‘学习者’用命换来的日志,它既是宝贵的情报,但换个角度看,又何尝不是……一个诱饵?”
“诱饵?”苏牧下意识地接话,脑子还在努力跟上林栀的节奏。
“对,诱饵。”林栀的思维仿佛进入了一种极度理性和冷酷的状态,像是在分析一个与自身毫无关系的实验模型,“如果‘绿洲’真是个精心布置的‘养殖场’,那‘收割者’这帮‘饲养员’,会不安装监控吗?‘求知者VII号’这么扎眼一个外来户坠毁在这里,它的数据核心好巧不巧地保存了下来,还被我们这群‘新鲜样本’给发现了……这一连串的事情,你敢保证不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他们可能正乐呵呵地看着我们,就像看实验室玻璃箱里的小白鼠,期待着我们顺着‘秘密’的线索,一步步走向更深的陷阱。或者,他们纯粹就是想观察,观察不同文明、不同个体在得知自己是‘家畜’时的反应,恐惧、绝望、反抗……这都是宝贵的‘实验数据’。”
她停顿了一下,让这残酷的推测在众人心中沉淀,然后才继续用那种近乎残忍的冷静语气说道:“所以,我的‘礼物’很简单,就四个字——篡改剧本。”
“篡改……剧本?”“引路人”的意念传递过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似乎已经摸到了林栀那疯狂计划的边缘。
“没错。”林栀的视线再次落回数据核心上,仿佛那是什么关键的舞台道具,“他们不是喜欢搭台看戏吗?不是给我们设定好了剧情走向吗?那我们就偏不按常理出牌,在他们精心搭建的舞台上,给他演一出……完全跑偏的戏码,一场他们剧本里根本没有的即兴发挥。”
她转头看向技术担当墨衡:“老墨,抓紧时间看看这艘飞船残骸里,还有什么能凑合用的探测器和信号发射器,特别是那种功率够大,能哐哐往宇宙里喊话的大家伙,能找到或者拼一个出来吗?”
墨衡虽然满肚子疑虑和担忧,但看到林栀那不容置疑的眼神,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他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刚才的撞击让他嘴角破了点皮——骂骂咧咧地开始干活:“妈的,真是上了你的贼船了……行,我试试看!这‘学习者’的玩意儿虽然高级,但基本思路大同小异。”
他猫着腰,在那一片狼藉、到处是扭曲金属和断裂线缆的船舱里翻找起来。他的手在烧焦的控制台残骸上摸索,凭借对高等文明科技风格的某种直觉,敲敲打打,拆卸拼装。时不时还从随身携带的、来自“方舟”的多功能工具包里掏出些奇形怪状的小玩意儿进行适配。苏牧则在一旁打下手,主要任务是把林栀从数据核心里提取出来的关键信息——那些关于“陷阱”、“养殖场”、“收割者”的惊悚日志片段,以及“求知者VII号”最后与未知力量交战、最终绝望坠毁的记录——整理成一个高度压缩、但信息密度极高的数据包。这活儿可不轻松,那些战斗记录包含的能量信号频谱诡异得让人头皮发麻,仅仅是读取都让苏牧感觉精神恍惚。
meanwhile,“引路人”强忍着自身的虚弱,将他那独特的感知力像蛛网一样尽可能悄无声息地扩散出去。他不敢探得太远,生怕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只是牢牢监控着飞船残骸周边一小片区域的能量流动和任何细微的动静。他心里跟明镜似的,林栀这招是在刀尖上跳舞,是在直接打“收割者”的脸,一个弄不好,大家立刻玩完。但眼下这局面,按部就班只能是等死,搏一把,或许还能搏出一线生机。这艘“求知者VII号”的残骸,就像一个寂静的坟墓,只有几人忙碌时发出的细微声响和仪器运转的嗡鸣,空气中弥漫着金属烧灼后的焦糊味、某种未知化学溶剂的刺鼻气味,以及……一种淡淡的、来自久远年代的尘埃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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