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透时分,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着窗棂,如同一首温柔的前奏曲唤醒了沉睡中的苏念。她缓缓睁开双眼,视线尚未完全清晰,便已下意识地望向门边墙角。那把折叠伞安静地倚在那里,深蓝色的伞面泛着柔和的光泽,檀木伞柄上那个精心雕刻的“念”字,在朦胧晨光中若隐若现,仿佛在诉说着某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苏念轻轻起身,指尖抚过伞柄上的刻痕,昨夜的情景再度浮现在眼前。雨幕中的街灯如何将陆时砚的侧脸勾勒得格外清晰,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分明,肩头那片被雨水浸湿的深色痕迹,此刻想来仍让她心头微紧。
她仔细将伞折好收进提包,对着镜子整理衣领时,目光不由自主地停留在自己微微泛红的脸颊上。晨雨中的空气带着湿润的草木清香,她撑着伞走进小区门口的早餐铺子,热腾腾的豆浆油条香气扑面而来。在等待早餐的间隙,她望着窗外连绵的雨丝,忽然想起昨夜陆时砚湿透的肩头,便又多要了一瓶温热的姜枣茶。
到达公司时雨势渐大,苏念护着怀里的文件袋快步走进大厅。林薇正端着咖啡站在窗前,看见她便笑着迎上来。晨光透过玻璃幕墙洒落在林薇卷曲的发梢,她凑近苏念耳边压低声音说道:“昨晚是我小叔送你回去的吧?今早我去学校送资料时,看他脸色似乎不太好,该不会是淋雨着凉了?”
苏念的心猛地一沉,手中的姜枣茶险些滑落。她强作镇定地将早餐放在办公桌上,文件袋边缘已经被雨水打湿了一片深色。窗外雨声不绝,她翻开设计方案的手指微微发紧,纸页上的设计草图似乎都蒙上了一层薄雾。
“客户大约十点到场。”林薇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你昨晚修改的版本我看过了,比之前流畅很多。”说完便转身去准备会议资料。
苏念坐在电脑前,视线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手机屏幕。对话框里输入又删除的文字,如同她此刻纷乱的心绪。最终她还是发出了一句简短的问候,然后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强迫自己专注于工作。
客户准时抵达时,雨声渐渐转小。会议进行得十分顺利,当对方指着方案中的天青色过渡色块连连称赞时,苏念终于稍稍放松了紧绷的神经。这个颜色是她熬了三个夜晚反复调整才确定的釉色,既保留了古瓷的温润质感,又融入了现代审美的大气简约。
就在会议结束的瞬间,林薇的紧急来电让苏念的心再次揪紧。她抓起提包和那瓶尚未开封的姜枣茶,顾不得解释便冲向电梯。雨幕中的出租车行驶缓慢,苏念望着窗外模糊的街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伞柄上的刻字。
历史系的办公楼隐在一片梧桐树后,苏念快步登上二楼时,正看见几位老师围在办公室门口。校医扶着脸色苍白的陆时砚走出门来,他浅灰色毛衣的袖口微微卷起,额角渗着细密的汗珠,平日清亮的眼神此刻显得有些涣散。
看见苏念急匆匆赶来,陆时砚明显怔了一下,随即轻声问道:“你怎么来了?”声音里带着几分意外的虚弱。
苏念没有回答,只是自然地接过校医手中的水杯递到他唇边。瓶盖拧开时,姜枣茶温热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陆时砚安静地小口喝着,温热的液体似乎让他恢复了些许气力。
校医在一旁解释道:“陆教授这是低血糖加上过度疲劳,需要去医院输些葡萄糖。”说话间,陆时砚已经能够自己站稳,但苏念还是坚持扶住了他的手臂。
走到楼下时,雨又渐渐大了起来。苏念取出那把折叠伞,伞面撑开的瞬间,那个“念”字正好映入陆时砚的眼帘。雨珠顺着伞骨滑落,在两人周围形成一道透明的水幕。
“你发现了?”陆时砚的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了伞下的宁静。
苏念脸颊微热,却勇敢地迎上他的目光:“嗯,谢谢您的伞。”
伞面不大,两人不得不靠得很近。苏念小心地将伞倾向陆时砚那边,就像昨夜他做的那样。雨声淅沥,远处教学楼的轮廓在雨雾中模糊成一幅水墨画般的景致。
“其实这把伞,早早就准备好了。”陆时砚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难得的温和,“上次见你总是忘记带伞,就想着给你准备一把。刻字的时候,想了好久,觉得这个字最适合你。”
雨水沿着伞骨汇成细流,苏念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雨声中格外清晰。她轻轻往他身边靠了靠,伞面又往他那侧倾斜了几分。
“陆教授,以后别再淋雨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
陆时砚低头看着她泛红的耳尖,轻声应了一句。他的指尖无意间触到伞柄上的那个“念”字,唇角扬起柔和的弧度。
去医院的路上,苏念才注意到陆时砚手中一直拿着一个牛皮纸文件夹,边缘已经有些磨损。“这是要急用的资料吗?”她轻声问道。
陆时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神微微柔和:“是下个月学术年会的论文稿。原本今天要送去出版社的,看来得推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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