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车窗,在车内洒下一片暖金色的光晕。陆时砚的车平稳地行驶在柏油路上,轮胎压过路面发出细微的声响,仿佛与清晨的城市节奏达成了某种默契。车内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气,与他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清冽中带着一丝温润,像是秋日森林里阳光穿过枝桠的气息。
苏念坐在副驾驶座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膝盖上的帆布包。帆布粗糙的纹理触感让她想起昨夜雨伞的木质手柄,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主人掌心的温度。她偶尔侧头看一眼窗外掠过的街景,行道树的影子在车窗上飞快地倒退,如同她心中那些挥之不去的思绪。
早晨被陆时宇撞见的那一幕还在脑海中回放,那句“不用等太久了”像是一粒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心间漾开圈圈涟漪。她偷偷瞥了一眼驾驶座上的人,他正专注地看着前方,修长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阳光落在他干净的手腕处,映出一小片明亮的光斑。
“实习单位最近忙吗?”陆时砚忽然开口,声音打破了车厢里的安静,像是清晨的第一声钟鸣,清越而温和。
苏念回过神,稍稍坐直了些:“还好,就是整理之前的民俗调研资料,有点繁琐。”她顿了顿,补充道,“不过跟着前辈学了不少东西,比在学校里纸上谈兵有意思多了。”
车窗外,一群白鸽从广场上掠过,翅膀划破晨光,留下转瞬即逝的阴影。陆时砚微微颔首,目光仍专注在前方的路况上:“实践出真知。民俗学尤其如此,很多文化的精髓都藏在日常生活的细节里,需要亲身去体会。”
他的语气平和,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苏念注意到,每当谈论学术相关的话题时,他的眼神总会变得格外明亮,像是暗夜中突然点亮的灯火。
车驶过一座石桥,桥下的河水在晨光中泛着粼粼波光。陆时砚稍稍放慢车速,指向窗外:“你看那边,河岸的洗衣台。虽然现在很少有人在那里洗衣了,但这个习俗从明代延续至今,是市井文化的一个活化石。”
苏念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几个妇人正在水边浣洗衣物,动作娴熟而富有韵律。她忽然想起《明代市井杂记》中的记载,不禁脱口而出:“书记载明代妇人洗衣时,会唱特定的捣衣曲,现在不知道还有没有人会唱了。”
陆时砚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弯:“你很用心。上次提到的灯彩手艺,你后来补充的案例就很到位。”
得到肯定,苏念的心像是被阳光照亮的湖面,泛起温暖的光泽。她轻声说:“还要谢谢您推荐的那本书,前辈还夸我案例找得准呢。”
“是你自己肯下功夫。”陆时砚的语气平淡,但眼底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他转动方向盘,车子平稳地拐过一个弯道,“学问之道,贵在持之以恒。你能从古籍中发掘出与现代实践的连接点,这很好。”
车子驶入一条林荫道,梧桐树的枝叶在车顶交织成绿色的穹顶。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车内投下跳跃的光斑。苏念注意到车窗上挂着一个精致的香囊,绣着细密的云纹,随着车身的晃动轻轻摇曳,散发出淡淡的雪松香气。
“这个香囊很别致。”她忍不住称赞道。
陆时砚瞥了一眼香囊,语气温和:“是家母绣的。里面的香料是按古方配的,据说能安神醒脑。”他顿了顿,补充道,“明代文人出行时,车上常挂类似的香囊,既是装饰,也有实用价值。”
苏念细细端详着香囊上精细的针脚,忽然觉得这辆车仿佛是一个移动的文化空间,每一个细节都蕴含着深厚的文化底蕴。她想起第一次坐这辆车时,还是雨夜,车内弥漫的雪松香曾让她莫名安心。如今在晨光中重新品味,更觉得这份雅致与陆时砚的气质相得益彰。
车快到实习单位所在的写字楼时,苏念瞥见路边有家新开的面包店。玻璃橱窗里摆着刚出炉的牛角包,金黄酥脆,表面刷着亮晶晶的蜂蜜,撒着细碎的杏仁片,看着就诱人。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家面包好像不错,下次路过可以试试。”
话音未落,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不禁有些不好意思。陆时砚的目光从后视镜里扫过她的侧脸,没有说什么,只是记下了那家店的招牌。
车停在写字楼门口,苏念解开安全带,刚要推开车门,就听见陆时砚说:“晚上下班,我来接你。”
“啊?不用麻烦您了,我自己坐地铁回去就行。”苏念连忙摆手,“您下午还有会,肯定很忙。”
阳光透过车前玻璃,在他镜片上折射出细碎的光点。他的语气平静却不容拒绝:“不麻烦,刚好我晚上要去附近的书店取本书,顺路。”他看了眼腕表,“六点在楼下等你,别迟到。”
苏念看着他认真的眼神,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好轻轻点头:“那……麻烦您了。”
“嗯。”陆时砚应了一声,看着她推开车门下车。直到她走进写字楼大门,身影消失在玻璃转门后,他才缓缓发动车子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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