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清晨,阳光透过图书馆高大的玻璃窗,温柔地洒在室内的每一个角落。那些斑驳的光影,像是被时光精心裁剪过一般,不规则地分布在深色的木质桌面上,随着窗外树叶的轻轻摇曳而微微晃动,仿佛有了生命。空气中弥漫着旧书特有的淡淡墨香,混合着窗外飘来的隐约青草气息,营造出一种宁静而专注的氛围。
苏念早早地来到了图书馆,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她轻轻地将那本厚重的《明清民间契约辑录》摊开在面前。书页已经有些泛黄,边缘甚至微微卷起,显示着岁月的痕迹和频繁的翻阅。她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拂过书页边缘那些用铅笔写下的标注。那是陆时砚的字迹,利落而遒劲,每一笔都透着书写者的认真与力量。遇到关键之处,他还会在空白处画上一个小小的三角符号,旁边偶尔缀着一两句简短的注解,比如“此处可对比《万历会计录》相关条目”,或者“注意此条款在不同地区的变体”。这些标注不仅仅是提示,更像是一位耐心的引路人,在浩如烟海的史料中为她点亮一盏盏小灯。
她顺着这些标注,一字一句地往下读。之前困扰她许久的几个难点,在这些清晰指引下,竟豁然开朗。一种拨云见日的喜悦感涌上心头,她连忙拿出自己的笔记本,开始认真地抄录要点和自己的想法。笔尖在纸面上沙沙作响,这声音在静谧的图书馆里显得格外清晰,与她内心的思绪流动应和着。她完全沉浸在了书本的世界里,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眼前泛黄的书页、清晰的墨字,以及脑海中逐渐成型的思路。
时间在专注中总是流逝得飞快。不知不觉,窗外的阳光已经变换了角度,变得愈发炽烈明亮。图书馆里的人渐渐少了,午休时间已到。苏念合上厚厚的书册,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这才惊觉自己竟然对着同一页内容反复研读、思考了将近两个小时。她想起上次见面时,陆时砚曾随口说过“看完可以聊聊观点”,心中不禁一动。犹豫了片刻,她还是从书包里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条消息:“陆教授,您今天下午在办公室吗?想跟您请教下书中关于清代地契流转的问题。”
消息发送出去后,她有些忐忑地等待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没想到,仅仅过了两分钟,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是陆时砚的回复,简短而明确:“在,下午三点后有空,你直接过来就行。”信息的末尾,还跟着一个简单的微笑表情符号。那个小小的笑脸,在苏念看来,仿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她看着那个图标,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心中那份小小的紧张也随之消散,被一种期待的暖意所取代。
下午两点五十分,苏念抱着那本《明清民间契约辑录》和自己写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本,准时站在了陆时砚办公室的门口。深色的木门紧闭着,透着一股严肃的气息。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陆时砚沉稳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她推门进去,映入眼帘的是满室的书籍。靠墙的书架上整齐地排列着各种中外文典籍,有些甚至堆叠到了地上。陆时砚正坐在宽大的书桌前,低头整理着一叠文献,桌面上摊开着好几本厚重的史料汇编和稿纸,显得有些杂乱,却又自成一种专注的秩序。
“陆教授。”苏念轻声打招呼,将怀中的书小心地放在桌角空处,“打扰您了。”
陆时闻抬起头,目光从文献上移开,落在她身上。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清澈而专注,带着学者特有的审慎。“不打扰,刚整理完一批材料。”他指了指书桌旁的一张扶手椅,“坐吧。是看到哪部分有疑问了?”
苏念在椅子上坐下,翻开带来的书,指向其中一页陆时砚做的铅笔标注:“就是这里,您写着‘可对比《万历会计录》’。我去了图书馆的社科阅览区和古籍部,只找到一些残卷和后世辑录的本子,没找到完整的万历原刻本或清晰的影印本。想问问您这里有没有相关的电子版可以参考?”
陆时砚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弯腰打开了书桌下的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银色的U盘,递给她:“这里面存了我之前收集和整理的一些史料扫描件,包括《万历会计录》的几个重要版本的电子版,清晰度还不错。你拿去拷贝吧,注意仅供个人研究使用,不要外传。”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又补充道,“U盘里还有一个文件夹,里面是我收集的几篇近些年关于明清地契制度研究的代表性论文,角度都挺新的,或许能帮你拓展一下思路。”
苏念连忙伸出双手接过U盘。在指尖触碰到U盘冰凉的金属外壳时,也不经意地碰到了陆时砚递东西过来的指腹,感受到一阵短暂而清晰的暖意。她的心跳莫名漏跳了一拍,赶紧点头道:“谢谢陆教授!您真是帮大忙了,这下省得我再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找资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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