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铁院 第102章 参将孙承宗

东墙外的溃兵群还在混乱吵嚷，忽听得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从东边传来，与其他溃兵的踉跄不同，这脚步声虽沉重，却带着隐隐的节奏，像是一支仍在保持秩序的队伍。

刘江在墙头皱眉望去，只见混乱的溃兵群自动分开一条通路，一支约一百五十人的队伍，正缓缓朝着刘家堡走来。他们同样衣衫褴褛，不少人身上带着未包扎的伤口，棉甲被血污和尘土染得看不出原色，可队列却始终保持着松散却不混乱的阵型：前排是握着断枪的步兵，中间是扶着伤员的辅兵，后排还有几个弓手，虽弓矢所剩无几，却依旧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与那些哭嚎乞食的散兵游勇相比，这支队伍身上，还残留着几分军队的锐气。

队伍走到离堡墙三十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一个中年汉子从队伍前排走出，独自往前站了几步，对着墙头抱拳道：“墙头上的弟兄请了！在下大明参将孙承宗，率部突围至此，恳请面见堡主，有要事相商！”

刘江的目光落在这汉子身上，他约莫四十余岁，面容憔悴，胡茬爬满了下巴，眼窝深陷，显然是多日未曾休息；但他的眼神却异常锐利，像两柄未出鞘的刀，透着一股久经沙场的沉稳；身上的铁甲虽多处破损，肩甲还缺了一块，却依旧牢牢系在身上，甲叶碰撞间，带着军人特有的规整。

“孙承宗？”刘江心里微动。这名字与明末那位殉国的名将相同，虽明知是虚构，可眼前这人身上的气度，倒真有几分名将的坚韧。他没有立刻应答，而是对着身边的赵忠低声道：“你看他身后的队伍，虽狼狈却不乱，前排的人始终保持着戒备姿势，不像是诈降或寻衅的。”

赵忠点头，目光扫过那支队伍：“他们的队列虽散，却能看出是按作战阵型排列的，扶伤员的辅兵都站在中间，弓手殿后，这参将，怕是真有点本事，不是那些溃散的寻常将领。”

刘江沉吟片刻，对着墙下喊道：“孙参将，我便是此堡堡主刘江。你既称是大明参将，可有凭证？且你率百余溃兵至此，所求何事？”

孙承宗闻言，并未动怒，反而露出一丝苦笑，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块磨损严重的令牌，高高举起：“此乃在下的参将令牌，虽边角受损，印信尚在，堡主可派人查验。至于所求……”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身后疲惫的部下，声音里带着几分沉重：“我部原是总督麾下的前锋营，在山海关外与清军血战三日，大军溃散后，我率残部突围，一路向南，如今粮尽弹绝，伤员众多，只求堡主能开恩，让我等暂避一时，待休整片刻，便立刻离开，绝不消耗堡内过多物资。”

说着，他又补充道：“我知堡主警惕，毕竟眼下溃兵遍地，良莠不齐。我可立下军令状：若我部有一人敢擅动堡内一草一木，或泄露堡内防御，我孙承宗愿自缚请罪！且我部虽残，尚有百余能战之士，若堡主需要，我等愿协助守堡，以报收留之恩！”

墙头上的守军闻言，议论声小了些。之前那些溃兵要么乞食，要么闹事，从未有人像孙承宗这样，既表明身份，又主动提出约束部下，甚至愿意协助守堡。

刘江看着孙承宗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他身后那些虽疲惫却未失军纪的士兵——有人冻得瑟瑟发抖，却依旧挺直了腰；有人伤口渗血，却没哼一声，只是默默扶着身边的同伴。他心里清楚，眼下清军逼近，刘家堡兵力虽有提升，却仍显不足，若这百余能战之士真能协助守堡，无疑是一股重要的力量；可若收留不当，也可能引狼入室。

“孙参将，”刘江的声音透过风传到墙下，“你的诚意，我看到了。但堡内空间有限，且需防清军窥探，不能让你部全部入堡。”

他稍作停顿，给出了决定：“你可挑选二十名伤势较轻、最为可靠的部下，随你一同入堡，其余人等，暂在堡外两里处的空地上休整。我会让人送去一些干粮和清水，但需按我堡的规矩，不得靠近堡墙，不得与其他溃兵混杂。待我查验令牌，确认你的身份，再议后续之事。”

这个决定，既给了孙承宗台阶，也守住了刘家堡的安全底线——只让少数人入堡，既能防止生乱，也能近距离观察他们的言行；让大部队在远处休整，既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也便于监视。

孙承宗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再次抱拳：“多谢堡主！在下必守规矩，绝不逾矩！”

他转身对着身后的队伍低声吩咐了几句，很快，二十个身材相对健壮、伤势较轻的士兵从队伍中走出，跟在他身后。其余士兵则有序地朝着堡外两里处的空地走去，没有一人抱怨，也没有一人试图靠近堡墙，队列依旧保持着基本的规整。

刘江对着身边的护卫道：“去，打开侧门，带孙参将和他的二十个部下进来，搜身检查，确认无武器后，带到议事厅。另外，让伙房准备些热粥和干粮，给堡外的溃兵送去，记住，只给一次，且要远远看着，防止他们哄抢。”

“是！”护卫领命而去。

侧门缓缓打开一道缝隙，孙承宗带着二十个部下，依次进入，主动举起双手，接受守军的搜身检查。他的目光扫过堡内规整的防御工事、正在训练的长枪阵，以及马厩里的战马，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沉稳。

刘江站在墙头上，看着孙承宗一行人走向议事厅的背影，心里泛起一丝期待——这位自称孙承宗的参将，或许不仅能带来清军的更多情报，还能成为刘家堡抵御清军的一股新力量。但他也没有放松警惕，手指依旧紧紧握着腰间的刀——乱世之中，任何信任，都需要时间和行动来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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