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渊的黑暗仿佛拥有了重量,沉甸甸地压在每个存在的魂灵之上。方腊在前跋涉,每一步都如同踏在粘稠的沼泽里,魔化双爪撕裂前方阻碍视线的浓郁魔气,留下短暂的痕迹又迅速被黑暗吞没。他的背影挺直,却透着一股玉石俱焚般的决绝。净魂珠破碎引发的执念洪流并未平息,只是被一种更加冰冷、更加极端的复仇意志强行收束、引导,化作驱动这具魔躯不断向前的燃料。右眼之中的冰星几乎完全黯淡,只剩下针尖大小的一点寒光,如同墓碑上最后的铭文,记录着“方腊”这个名字曾存在过。
冥蝶、赤鳞盗、穿山煞远远地跟着,不敢靠近,也不敢远离。它们像是被无形的锁链拴在了这头人形凶兽的身后,前途未卜,每一步都踏在恐惧的刀刃上。方腊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混合了极致恨意与毁灭**的气息,比魔渊本身的环境更让它们感到窒息。
突然,方腊猛地停下了脚步。
并非遇到了敌人,而是一种……感觉。一种源自灵魂深处、江山印碎片、乃至全身魔化纹路的……悸动!仿佛整个魔渊的能量流向都在发生着微妙而根本性的改变。原本无序流淌的诅咒黑烟和幽冥死气,开始如同百川归海般,向着某个方向缓缓汇聚。空气中弥漫的低语和怨嚎也渐渐平息,被一种更深沉、更古老的寂静所取代。
一种难以言喻的、凌驾于骸骨君王之上的威压,如同缓慢上涨的潮水,从魔渊的最核心、最黑暗处弥漫开来。这威压并非单纯的强大,而是带着一种“根源”与“终极”的意味,仿佛是整个深渊魔渊的意志正在苏醒。
冥蝶和鬼将们瞬间僵在原地,魂火剧烈摇曳,那是生命层次上的绝对碾压带来的本能恐惧,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无法升起。
方腊缓缓转过身,那双异色的瞳孔(左眼漆黑如永夜,右眼冰星将熄)望向威压传来的方向。他脸上的魔纹如同感受到了召唤般灼热起来,左手中的江山印碎片更是剧烈震颤,传递出既渴望又畏惧的复杂波动。
“来了……”方腊沙哑地低语,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宿命降临的了然。
前方的黑暗,如同幕布般向两侧缓缓拉开。并非物理上的移动,而是空间本身的规则被改写。一片无法用距离衡量的虚无区域呈现出来,那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只有最原始的混沌色彩在缓缓旋转、流淌。
而在那片混沌的中心,一个身影由虚化实,逐渐清晰。
那并非想象中青面獠牙的魔神,而是一个身着古朴玄色道袍、长发披散、面容模糊不清的身影。他的存在感如此强烈,却又如此虚幻,仿佛只是一个投影,一个概念的具体化。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却仿佛是整个魔渊、乃至世界所有阴暗面的源头和归宿。无尽的死亡、诅咒、混乱、虚无……种种负面法则,如同温顺的宠物般,萦绕在他周身。
正是这一切阴谋的幕后黑手,上古妖魔之祖——混沌玄冥!(或者说,是其借助魔渊环境和江山印联系而显化的一道较为清晰的本体投影)
玄冥缓缓抬起手,他的手中,握着一柄权杖。
权杖通体呈现出一种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绝对黑色,材质非金非木非石,更像是凝固的混沌本身。权杖顶端,没有镶嵌任何宝石,而是悬浮着一团不断生灭、变幻不定的混沌能量球,其中仿佛有星云旋转,有世界诞生与毁灭的景象交替闪现——混沌权杖!
仅仅是看到这柄权杖,方腊就感觉自己的识海如同被重锤击中,逆魔刃的诅咒、虫后的腐蚀、吞噬的无数杂念,在这柄代表万物归墟的权杖面前,都显得如此渺小和……幼稚。仿佛萤火之于皓月。
玄冥模糊的面容似乎“看”向了方腊,没有言语,但一股冰冷、淡漠、如同看待实验品般的意念,直接贯入了方腊的意识深处:
“容器……你,成长得,比预期,更快。”
这意念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仿佛方腊一路的挣扎、痛苦、吞噬、魔化,都在其预料乃至推动之中。
方腊浑身剧震,魔化双爪死死握紧,指甲深陷入掌心(尽管已无知觉)。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恨意,如同被点燃的炸药,几乎要冲破冰冷意志的束缚爆发出来!但他强行忍住了,因为他知道,在玄冥本体面前,任何情绪的宣泄都是徒劳的。
“玄……冥……”方腊从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如同摩擦着生锈的刀片。
玄冥并未理会方腊那微不足道的反应,他只是轻轻挥动了手中的混沌权杖。
权杖顶端的混沌能量球微微一亮。
霎时间,整个魔渊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四面八方,无数沉睡的、潜伏的、被魔渊孕育出的强大魔物,如同听到了至高无上的号令,从黑暗的各个角落苏醒、现身!
有由纯粹诅咒能量凝聚而成的千眼千手魔怪;有身躯由无数痛苦魂灵拼接而成的哀嚎女妖;有能够穿梭阴影、吞噬空间的虚空魔影;更有之前追杀方腊的腐魂巫和噬影蝠,此刻也恭敬地悬浮在玄冥身后的混沌虚空中,如同最忠诚的仆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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