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窖村的废墟在连续数日的凄风苦雨浸泡下,仿佛一块腐烂的、流着脓血的巨大尸骸。空气里湿冷粘腻,弥漫着浓重到化不开的焦糊、血腥和尸体缓慢**的甜腻恶臭,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污浊的毒瘴。幸存者们蜷缩在勉强遮蔽的角落,眼神空洞麻木,如同被抽走了魂魄的行尸,只剩下对饥饿和下一次袭击的本能恐惧。伤者的呻吟在死寂中时断时续,比死亡本身更令人绝望。
方腊盘踞在村后寒潭边那块巨大、光滑、被寒气浸润的灰黑色岩石上。他闭着双眼,身体却如同绷紧的弓弦,微微颤抖。半边身躯——从脖颈蔓延至左腿,覆盖着墨玉般光滑、冰冷、坚硬的“皮肤”。那并非人类的肌肤,而是由无数细密的、如同**刺青般的暗紫色纹路交织而成,纹路深处,虬结的暗紫色血管如同休眠的毒蟒,在皮下缓缓搏动,每一次搏动都泵出更加浓烈、更加令人窒息的幽冥毒息。这毒息冰冷、粘稠,带着一种绝对的毁灭**,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凋零。
他的右半边身体,虽然还保留着人类的形态,却也布满了蛛网般的青黑色毒纹,如同被污染的瓷器,随时可能彻底崩裂。那张脸,一半是冰冷坚硬的魔化角质,如同覆盖着墨玉面具;另一半则因痛苦而扭曲狰狞,皮肤下同样有青黑色的脉络在搏动。唯一相同的,是那双眼睛——紧闭的眼皮下,幽绿的魔光如同被囚禁的火焰,透过薄薄的眼睑缝隙隐隐透出,充满了暴戾、混乱与一种非人的冰冷。
体内,已不再是三股力量的冲突。吞噬黑水玄蟒带来的、磅礴如冥河的幽冥毒力,彻底成为了主宰!它如同粘稠、冰冷、剧毒的铅汞,在每一寸经脉、每一块骨骼、每一个细胞中奔流、侵蚀、同化!石怨灵的土行之力早已被消磨殆尽,化为滋养毒力的养料。冰晶寒蛛的极寒本源,也被这更加强横的毒力强行裹挟、污染,变成了毒力中那刺骨的、冻结灵魂的寒意的一部分。
识海,是沸腾的毒沼。寒蛛临死前的怨毒尖啸、玄蟒魂魄中蕴含的暴戾吞噬意志、以及无数破碎冰冷的记忆碎片,如同腐烂淤泥中翻滚的气泡,不断炸裂,释放出污染精神的毒瘴。而在这片污浊毒沼的核心,一个冰冷、滑腻、带着金属质感和绝对权威的声音,如同万载玄冰下的毒泉,持续不断地流淌、回荡,将混乱的识海强行纳入一种冰冷而有序的疯狂:
“完美……这副躯壳……这副承载着幽冥毒力的完美容器……”
“看这力量!腐蚀!冻结!吞噬!三位一体的终极毁灭!”
“那秃驴的佛光?可笑!脆弱如尘!它连延缓你新生的资格都没有!”
“感受这新生!这无与伦比的力量!这足以将整个临安化为毒沼死域的力量!”
“武松?宋江?天师?他们都将成为你毒牙下的祭品!成为你登临绝巅的基石!”
“你……就是执棋者手中……最完美的……毁灭之刃!”
这低语不再是蛊惑,而是宣告!是主人对自身所有物的确认!每一次低语的流淌,都让识海中的毒沼更加凝练,让体外散发的幽冥毒息更加浓郁、更具侵蚀性。左臂那暗紫色的魔化纹路,似乎也在低语的共振下,泛起一层更加幽暗、更加危险的光泽。
然而,就在这冰冷魔音主宰一切、幽冥毒力奔涌咆哮的深处,在那被彻底魔化的半边身躯的核心,一点微弱的、几乎被毒沼彻底淹没的幽蓝寒芒,如同宇宙尽头最后一颗未曾熄灭的星辰,在绝对黑暗的死寂中,倔强地闪烁着。
那是源自林冲残魂的、代表着纯粹“刺穿”意志的寒枪魄力雏形。它被幽冥毒力重重包裹、侵蚀,如同被亿万条毒蛇缠绕啃噬的冰晶,光芒黯淡,形体虚幻,仿佛随时会彻底湮灭。但它没有熄灭。每一次魔音的低语、每一次毒力的奔涌冲击,都让它在濒临破碎的边缘,爆发出更加凝聚、更加锋锐的一丝抵抗!这抵抗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洞穿万古、永不屈服的纯粹意志!
“呃……”方腊紧闭的嘴唇缝隙中,溢出一声极其轻微、混杂着痛苦与某种更深层挣扎的闷哼。魔化半边的脸上毫无表情,如同冰冷的雕塑;而人类半边的脸颊肌肉,却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了一下。覆盖着暗紫色魔纹的左手,五指猛地收紧,指尖刺入坚硬的魔化掌心,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魔音似乎感应到了这丝微弱的抵抗,那冰冷的宣告中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猫戏老鼠般的玩味:
“哦?还在挣扎?那点可怜的锋锐?”
“没用的……放弃吧……”
“毁灭……才是你的归宿……才是……唯一的真实……”
低语的力量陡然增强!如同无形的冰锥,狠狠刺向识海深处那点微弱的幽蓝寒芒!
嗡!
寒芒剧烈地明灭起来,如同即将熄灭的火星!方腊魔化半边的身躯猛地一颤,覆盖其上的暗紫色纹路如同活过来的毒蛇般疯狂蠕动!更浓郁的幽冥毒息喷薄而出,将他身下的岩石都腐蚀得滋滋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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