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奶顺着前额头发、眼镜流下来,滴滴答答。前胸和睡袍尽湿,这个澡是白洗了。
杯子砸在地上,四分五裂,发出响亮的声音。
伴随水红胸口剧烈的起伏,一声凄厉的哭喊如孤雁悲鸣,划破这个家的沉寂。
她将他的手机向他扔去,手机弹回地板。
“韩伟,你你……你个不要脸的!”
她骂了这一句,几乎要晕厥了。
韩伟摘了眼镜,撩起睡袍去擦镜片。
他已经猜到水红看了什么,他无所谓,发生了的事情,就要面对。
他只不过做了一件很多男人都做过的事。
水红哭了十几分钟后,堪堪冷静下来。
质问他:“这个女的是谁?你们鬼混多久了?‘小号BB’什么意思?‘宝宝’的意思?她有几个号和你联系……”
韩伟面不改色,略皱眉头:“你为什么非要看我的手机?你不看,什么事也不会有。你自寻烦恼。”
“你怎么对我的?你但凡对我好一点,我会怀疑你吗?”
天啊,这男人长的是人心吗?出轨这么大的事,他轻描淡写!
她的世界都坍塌了,眼前是一个巨大的深渊,无边的黑暗。
那些受过的罪,那些流过的泪,就像一部苦难纪录片,重新播放了一遍。
整个的人,都要死掉了。
她怀孕的时候,一个人在重庆等待生产,月份大了,蹲不下去,脚指甲长得像鸟喙那么长,都够不着剪。
有一次她做热水,手滑,壶掉在地上,烫伤了腿,为了胎儿健康,她一粒药都没吃。
生女儿的时候,她肚子疼了一整天,几乎休克。
会阴部做了侧切,剪开又缝合的伤口痛得钻心,子宫回缩更是痛到神经。为了哺乳,她愣是拒绝了上止疼泵。
又有多少次,孩子夜里发烧,她一个人通宵不眠……
“韩伟你到底有没有良心,我哪里对不起你,你做出这种无耻的事……”
韩伟厌倦地站起身:“行了别闹了,我又没说和你离婚。”
他将睡袍脱了丢在地上,重新去洗澡。走到浴室又返回来,拿走手机。
水红无助地坐在地上,呆滞地望着一地碎玻璃。哭一阵,自言自语一阵。她已经乱了方寸。
孩子在隔壁突然嚎啕大哭。小家伙像是梦里预感到了什么,第一次夜里惊啼。
水红带着一脸泪,躺到女儿身边安抚她。却更加忍不住悲从心来。
她丈夫和别的女人做了那种事,而且不止一次。
她一心想着给他补养身体,而他却把补充来的阳气全用在了那个女人身上。回到家中,只给她冰冷的背脊。
哪个女人不需要丈夫的怀抱呢?三十岁就要守活寡?这是多残忍的事?
他的“小号宝宝”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怎么能得到了他全部的爱,他那么想她,分分钟都在想她。
没法活下去了,爱没有了,老公没有了,家散了,活不下去了。
女儿怎么办?如果和韩伟离婚了,女儿跟她,没有爸爸的孩子多可怜。
如果女儿跟韩伟,后娘折磨她的宝贝女儿,她会心痛死的。
韩伟和那个女人再生了孩子,就不会只疼爱她的柳柳了,啊可怜的宝贝啊……
她一心一意守着这个家,这么多年,最后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搂着女儿,不敢大声哭泣,怕吓到孩子。咬着被子,哭到快要晕过去,大脑都缺氧了。
韩伟洗完澡,走到门口看了她一眼,又回那屋去睡觉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竟然还能睡觉。
她用自己的手机,去加江琳的微信,但久久没有通过。不知道是不是韩伟跟她打了招呼。
这一对狗男女。
一夜未眠。
四五点钟,她双眼红肿,一分一分钟熬着时间。天麻麻亮,她拨通了江琳的手机。
过了好久,那边传来一个惺忪甜柔的声音:“喂,哪位?”
江琳本来不接陌生电话,但水红这个手机号,是韩伟给她弄的集团号,跟韩伟的号码仅差两个数字。
江琳拿不准是不是他的新号。而且不分时间段给她打电话的,也只有韩伟。
他经常半夜查岗。一是证实她身边没有别的男人,二是隔空满足他的生理需求,听她的声音,做自己的事。
只不过,自从水红来了之后,这样的查岗少了。改为了留言。江琳也渐渐习惯了他在生活中越来越淡。
这个电话打过来,一听是女人的声音,她顿觉大事不妙。
他老婆终于发现了,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江琳顿时手脚冰凉,一场劈头盖脸的唾骂躲不掉了吧。
早就想着不要卷进来,还是卷进来了,谁叫自己优柔寡断!
“我是韩伟的太太。”
水红努力控制着情绪,想保持良好的正室风度。
但话一出口,又带了哭腔:“你知道一个妻子心碎的感觉吗?”
江琳也想哭。
她被人找上门了,她错了,可是她也好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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