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老人笑得阳光一般。
老远就叫她:“闺女回来啦,我们都等你们一个多小时了!”
“伯父伯母。”
江琳文静地叫道。
正是中午下班时间,教工们进进出出。
老太太患过脑梗,腿脚不灵便,陆天远碰碰江琳:“快去扶着‘老奶奶’。”
自从江琳第一次见老人叫他爸“爷爷”,“老爷爷老奶奶”这个称呼便成了他全家的梗,没事就拿来爆笑一番。陆天远有时给江琳发信息也说“老爷爷老奶奶都想你了”。
他们的公寓在学校最后一排,从前门进入,要横穿整个学校。
如果江琳搀扶着老太太走过去,那她这个“准儿媳”更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可是不搀扶,老人颤巍巍跨过整座校园来迎接她,她怎么好意思那样不礼貌?
可怕的“讨好型人格”,一次又一次,只替别人想。
韩伟提议过,让她离开这个单位。的确,要想完全摆脱别人的误会,只有离开这里。
但她没有这个魄力。内心总是怕找不到好工作,好不容易在这里有点希望。师范毕业的,除了当老师,还能做什么呢?
怕。担心。不安。优柔寡断。在这里,她还是有工作的人,一旦离开,何处落脚?她怕极了流浪。
继续指望给那些孩子们做家教?毕竟不是一份稳定工作,去人家家里巴巴的上课,没有个学校做背景,也很难被精明的家长信任。
她们这个圈子都知道,只有在学校任课的正式老师,做家教的课时费才会高一些。而作为学生或者毕业生去做家教,课时费只有正规教师的几分之一。
而且,随着家长和学生的喜好,他们这种野生家教,随时都会失去“工作”。
这根本不能解决长远的生存问题。
犹豫、害怕的后果,就是此刻只好顶着各种复杂的目光,如履薄冰地走着。
她想掏出口罩戴上,还是不好意思。
最后索性阿Q精神:谁要误解就误解好了,干吗要活在别人的闲言碎语里?
四个人高矮参差,携老扶弱,就像一家四口。缓缓在校园走着,成为一道特别的风景。
路上,有一些领导、同事和陆天远全家打招呼,看江琳时眼神里流露着疑惑。
马旋和王珊一起从食堂出来,王珊抬抬下巴示意马旋;“看,不是空穴来风吧?”
马旋沉默不语。
王珊:“小马,你和她是同学,怎么不劝劝她?”
马旋:“人家会以为你嫉妒她的爱情。”
陆天远父亲一路感受着来自儿子同事的“友好”注目,很欣慰儿子在这个单位的“人缘”。
转头对江琳说:“闺女,看到天远在这里工作顺利,你们的感情这么好,我和你妈……哦哦你伯母,就放心了。”
老太太因为生过大病,口齿不是特别清楚,也笑吟吟说:“我们过几天就回东北了,希望你们有空也一起回去。”
江琳不知道如何回答。
陆天远做了翻译,对她说:“我爸妈的意思,咱们赶紧把证领了,完事后我带你和儿子一起回去,请请亲戚好友。”
“……”
到了4楼,陆天远和父母回403。江琳打开自己宿舍的门,二十多度的室温,却让她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凉气。
她的铺盖竟然被卷成一卷,和上铺的杂物放在一起。窗户开着,在散发烟味。
“老刘呢?”她问。
马旋淡淡回答:“去上班了,她表叔给她找了个幼教工作,有的留守儿童全托,她最近都不回来。”
她想问问为何自己的铺盖卷起来了,没好意思问,左不过马旋的男朋友曾经睡过下铺。
可他为什么不睡马旋的床,非要睡她这屋呢,难不成俩人还真的有时候分开睡?
陆天远敲门。
他端着一杯水,递给江琳两粒抗生素:“你不是嗓子疼吗,快把药吃了,听我陆大夫的,赶紧好起来。”
江琳碰了碰水,温的,他真是细心。
“谢谢老师。”
关上门,手里还端着那杯水。
马旋脸上有了笑意:“你今晚住宿舍吗?”
江琳:“你有事?”
“帮我个忙……我有个朋友,叫黄荣,从葫芦岛赶来的,要在这里住几天。”
江琳一下子明白了:“她睡我的床铺?”
马旋连连摆手:“不不不,你回来了总不能还赶你走,我睡老刘的床,让他睡我那屋。”
“黄蓉,女的?”
“黄荣……男的。”
不会吧,什么情况?她最近回宿舍少,马旋换男朋友了?
马旋黑脸一沉,“你想哪儿去了,我又不像你那么开放。我跟别人说,那是你表弟。如果别人问,你就说是你表弟。”
江琳反问:“为什么是我表弟?不说是你表弟?”
马旋很硬气:“因为说是你表弟更可信,黄荣长得比我显大,比你显小。”
见江琳面色不悦,马旋语气软了下来:“好姐姐,我实话跟你说吧,黄荣是我从网上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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